多了他的東西,儲藏室里的空間顯得明顯不足,孟礬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搬出來,而唯一則是毫無表情地在一旁看著。
「這是……?他們唯一一張類似于婚紗照的照片,是他們一起去九寨溝旅游的時候拍得,拍得很好看,他自作主張地放大了擺在臥室里,唯一沒反對,只是說穿得有點隨便,妝也因為玩了一天有點殘了,他笑答這樣看起來才自然,比坊間千篇一律的婚紗照有特點多了。
「擺在房間里太佔空間了,如果你想要的話可以一並拿走。」
「有抹布嗎?」
「你要抹布于什麼?」
「拿抹布來!」他們三年的回憶算什麼?她是不是也打算把那些回憶也通通扔進儲藏室生灰?
他發火了,這大概是三年來他第一次對她發火,唯一卻神秘地笑了,「用這個吧。」她遞上紙巾。
「還有沒有佔空間想扔到儲藏室的?現在一並給我好了。」三年的回憶,她不要,他要。
「沒有了,這些東西,你一個人怎麼拿回去?」
「我來之前已經打電話給搬家公司了。」孟礬沒有看她,只是很仔細地用面紙擦著照片里巧笑倩兮的她。
把最後一箱東西搬上了搬家公司的車,孟礬隨車離去,他不曾回頭看一眼他居住了三年的家,也不曾回頭看一眼唯一,因為他怕他會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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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找你。」這天上午,唯一剛一踏進辦公室,小如便攔住了她。
「為了人事經理的事?就說我不在。」人事經理又老又色又沒品,又整天仗著他是當初跟父親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倚老賣老,這次終于有女員工無法忍受他的騷擾告到她這里,她也就借機把他開除了事,沒想到這次父親還想保他。
「他沒說是跟人事經理的事有關。」
「等我上去了就有關了。」唯一一邊說一邊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沒過多久又拿著幾個文件夾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我還是躲出去好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的。」
拿著文件走出公司,唯一開著車在街上轉了一會兒,仍然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忽然街邊一家小店櫥窗里展示著的牛仔裝吸引了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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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生活還在繼續,沒有人會因為你的情緒改變而改變自己的步調,孟礬依舊過著宿舍——實驗室——辦公室——教室——圖書館——宿舍,幾點一線的平常生活,唯一的不同是他的宿舍里多了幾箱東西和被人用報紙包好背面朝外的相框。
不是因為他不想把照片掛出來,而是怕有人認出唯一,她並不喜歡他們的關系過度曝光,這是三年來他們共同的默契。
基礎物理從來都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課程,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使然,課堂的氣氛一向很沉悶,孟礬老師雖然人很好,但實在是很悶,這是學生們的集體認知。
他每課必點名,評閱論文也很認真,想用從網上拼湊來的論文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這門課是必修課,學生們也就只有強打精神認真听他講課,反正快期末了,再忍也忍不了幾天了。
學生甲忍住炳欠,單手支撐著快要倒下去的頭,記著筆記,太悶了呀,真希望有驚喜出現,哪怕是恐怖分子送來人體炸彈也好。
「美女……」坐在他旁邊的同學在他的耳邊尖叫。
「美女?霉女還差不多……」
白襯衫藍牛仔褲,披肩的長發,美女的穿著打扮真的很普通,可是配上她火辣高挑的身材,明艷動人的五官,就不普通了,怎麼有人可以把牛仔褲穿得這麼漂亮?怎麼可以有人把白襯衫穿得這麼性感?真的是美女,他們學校什麼時候有這樣的一位美女了?
發現了他們吃驚的眼光,美女對他們微微一笑,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便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美女從休閑包里拿出了筆記本跟筆,很認真地盯著黑板,正確地說是盯著他們的老師……不對,這一定是誤會,這間教室里隨便找個男生都比老師帥,美女怎麼可以用那種眼光看著老師而不看他們?
這位美女,就是林唯一——她今天心血來潮買了條牛仔褲,店員的一句好年輕哦,看起來像是大學生……讓她心中一動,跑來看孟礬上課,原來他上課的時候這麼帥,「認真的男人最帥」這句話還真是沒有說錯,她喜歡他今天的領帶。
下課的鈴聲響起,學生們集體發出一聲解放了的勝利嘆息。
「好了,下課,記得在十號前把論文交上來。」
「哎呀。」這句話又引起學生們的二度嘆息。
真拿這些學生沒辦法,把上課前關掉的手機重新開機,盂礬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
你今天的銀色領帶很性感。
這是誰跟他開的玩笑?唯一?不可能,他們的關系不是已經完全地斷絕了嗎?況且她怎麼可能知道他今天打了銀色的領帶?
茫然地在教室里左右四顧,然而教室里現在只剩下小貓兩三只的學生跟臉紅得像豬肝一樣的他。
是學生們一時興起的惡作劇吧,想看看他這個老師會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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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好玩了,你沒看見當時他的表情……」
「小姐,你已經說了三遍了。」
「我說過三遍了嗎?」
「絕對有三遍。」林小如簡直是拿自己的上司沒辦法了,一個人的穿著打扮退回到了大學時代,難道智商也跟著倒退嗎?
「那好,我不說了。」今天孟礬的演出讓她感到自己去听他的課實在是很值回票價,「上面有什麼動靜嗎?」
「他打電話過來沒找到你,就以長輩的身份跟我說了半天人事經理的事,其中有十分鐘是回顧當年的創業艱辛,說人事經理也只是老了一時糊涂,不過你開除了就開除了吧,不過希望你多發給他一些養老金。」
「老了一時糊涂?人事經理長期性騷擾女員工的事我不信他不知道,養老金?他什麼時候開始用哀兵政策了?」唯一咬著原子筆出了一會兒神,半晌後繼續問道,「財務呢?財務總監的繼任人選出來了沒有?」
「獵頭公司提供的幾個人選都不錯,資料我放在你桌上了,黃色的文件夾就是。」
「錢也不錯呀。」唯一拿過黃色的文件夾翻看獵頭公司提供的資料,「你家BF怎麼樣?他有沒有想要跳過來的想法?我還是不太信任陌生人,財務最好是咱們的人。」
「他?他應該是打算死抱著駱揚帆給的飯碗直到老死。不過听他說他有個同學不錯,是海歸派,留學前有五年的財會經驗,回來後在A市的一間大公司做過兩年的財務總監,他跟我BF說過不太適應那邊的環境,加上父母年紀都大了,想要跳槽回B市,據說他人很精明,也很有才華。」
「哦?是嗎?後天你叫他來一趟,人事那邊的事你也要抓緊物色新人選,不要被上面搶先了。」
「知道了。不過唯一,三年里咱們換了一大批的中層干部,現在又開始換他的嫡系人馬,他不會反彈嗎?」
「財務總監是年齡到了自願退休,人事經理是鐵證如山,加上他有話在先,公司的用人權全權交給我了,他自然沒什麼話可講,不過以後可就沒那麼順利了,我們要小心點。」父親一直是一個真正的獵手,喜歡一擊致命,他現在沒一反應恐怕是在積蓄力量,真正的戰役才剛剛開始。
「明白了,真是的,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等著他退休然後順順當當地接班,而是要搶班,好像是你家有十個八個如狼似虎的兄弟姐妹一樣,害得我也跟著你提心吊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