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離婚好嗎?」如同以往的溫文,他拿出一紙離婚協議書,她坐在他的對面,臉上沒有除平靜之外的表情。
「我能問為什麼嗎?」
「明天我就會搬走。」男人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回答她問題的意思,「對自己好一點,早飯要盡量吃,晚上應酬前記得要吃點東西墊胃……別一工作起來就忘記了自己的健康……」
「告訴我為什麼。」她的表情依舊平靜,看起來她好像只是想要一個普通問題的普通答案。
「我知道你跟別人……的事了,他能給你帶來事業上更大的成功是嗎?其實我們的婚姻沒幾個人知道,只要履行手續,一切就會像是……」男人哽住了,但是很快恢復了平靜,「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介紹到你們公司去的實習生,你先不要開除他們,我會盡快給他們找新的工作……」
「你要說的都說完了嗎?」女人拿起桌上的筆,「要簽在哪里?」該死,她怎麼找不到該簽名的地方,他不提出來,她也會提出來,本來就是荒唐的婚姻,結束對大家都有好處……可是該死的她為什麼就是找不到該簽名的地方。
「這里。」男人比一般人稍稍粗一點的手指,指著該簽名的地方。
「這里是吧?」女人在簽名處很熟練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明天就去找律師辦這件事。」十一月了,屋子里沒有開暖氣也沒有開空調,一陣冷風吹進來,女人打了一個冷顫,好冷呀,今年的冬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很冷嗎?」男人找到了空調的遙控器……
「不用了,我待會就出去。」女人阻止了他。
「我覺得冷。」男人還是打開了空調,熱熱的風將室內的溫度慢慢地提高,「這兩年不知道怎麼搞的,身體好像變嬌貴了,在老家的時候,不到臘月不會升爐子,也沒覺得有多苦。」
「……我走了。」女人站起身,「我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你多住幾天沒關系。」
「我已經聯系好了學校的宿舍,听說有空房間,不早點搬過去搞不好會被人佔了。」男人依舊笑得有點憨,山里人特有的純樸跟書生的溫文,奇妙地融合在他的身上。
「那你自便吧。」女人走到玄關處,拿起自己的薄外套。
「別穿那個,今天降溫了,穿風衣吧。」
「是嗎?」女人放下外套,「謝謝你提醒了。」曾經有一度,她以為這種溫柔與體貼是獨屬于她一個人的,可是後來才發現,原來他對每個人都一樣的「好」。
幸好他們結束了,是誰說的來著,有一個老好人做朋友是幸福的,而有一個老好人人是痛苦的,因為你總分不清你之于他,跟朋友有什麼區別,幸好她還沒有愛上他,真的是幸好。
走出別墅的大門,她低頭在皮包里找著自己的車鑰匙,奇怪,怎麼找不到……將皮包翻了個遍,又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再找,可是車鑰匙就像是在跟她捉迷藏一樣……
算了,將皮包里的東西胡亂地塞回去,她決定叫出租車。
「小姐,你的臉色好像很差……」司機在調侃了半天,仍然不能引起後座那位美麗女乘客的注意後,眼楮盯著後照鏡說道。
「很差嗎?」她從皮包里拿出粉盒,想要照照自己的臉色,卻意外地帶出汽車鑰匙,明明就在這里,她剛才為什麼找不到?
「喲,寶馬,有那麼好的車為什麼要打車呀?是不是車壞了?其實名車也就是那麼回事,寶貝也不一定永遠不壞,而且一壞就是大毛病,一般的車廠又不能修……」認出了車鑰上的標記的司機仿佛找到了話題的切入點,不停地說道。
後座的女人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跟手上的鑰匙,怔愣起來……
「唯一,你的車呢?為什麼會打車上班?」她的秘書,也是同學,剛剛下了男友的車,便看見在寫字樓外發呆的她。
「我的腳好像有點麻了……我走不動路,開不了車,我站在這里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我怎麼會這麼難過?」目光茫然地看著握住自己手的女人,唯一抓住了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向她尋求著答案。
「唯一……你怎麼了?」秘書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怎麼了?是呀,我怎麼了,不就是離婚嗎?從一開始就沒有感情的婚姻離了就離了,我干嗎這樣。」唯一自語般地說道。
「你離婚了?為什麼?那麼好的一個男人你……」
「因為沒有愛,也沒有我要的利益,沒有他要的幸福……呵……離了好,離了太好了。」唯一笑了笑,她以為自己笑得很灑月兌,但是看在秘書的眼里,卻比哭還難看。
「你在這里愣著干什麼?快到上班時間了,十點鐘還有一個會要開。」唯一推開了她,步伐如以往一般堅定地走入人流中,只是背影,卻如同這個殘秋一樣的蕭索。
第一章
可不可以不勇敢(詞︰姚若龍)
你用濃濃的鼻音說一點也沒事
反正又美又痛才是愛的本質
一個人旅行也許更有意思
和他真正結束才能重新開始
幾年貼心的日子換分手兩個字
你卻嚴格只準自己哭一下子
看著你努力想微笑的樣子
我的心像大雨將至那麼潮濕
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當傷太重心太酸無力承擔
就算現在女人很流行釋然
好像什麼困境都知道該怎麼辦
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當愛太累夢太亂沒有答案
難道不能坦白地放聲哭喊
要從心底拿走一個人很痛很難
「你可不可以別再唱這首歌?你已經唱了一個月了!」真後悔因為實在不想回家面對空蕩蕩的房間,跟林小如這個麥霸出來唱K……
「不可以。」
「林小如!」
「在公司你是上司,你不讓我唱我就不敢唱,現在是在K歌房,你管不著我。」全公司只有她的大學同學兼現任秘書林小如敢跟她這麼說話。
「那好,我走,你這麼喜歡唱的話就繼續唱吧。」
「林唯一,被男人甩了你就承認你很難過吧。」
「誰說我失戀了?誰說我被男人甩了?」
「反正被男人休掉當下堂妻的人不是我。」
「我們是和平分手,和平分手懂不懂?」
「和平分手你用得著整整一個月茶不思飯不想的嗎?工作時精神恍惚,出去應酬時前言不對後語,林唯一,承認吧!你很傷心,你還愛他……」
「愛什麼愛?我一點也不愛!我誰也不愛!」
懶得再跟她爭辯,林小如繼續唱︰「你用濃濃的鼻音說一點也沒事……」
「我走了!」失婚?被休?這些詞怎麼可能跟她林唯一搭上關系,從來都是她甩別人,怎麼可能是她被人甩,而且是被一個從山里出來的靠助學金念完大學留校讀研當一名小助教的人,不對,他現在是講師了,對了,他碩士畢業了,現在在讀博,讀博又怎麼樣?一樣是個又窮又酸又愚的書呆子!
她早就想跟他分手了,只不過他早一步提出來罷了,所以她這一個月的所有奇怪舉動,都是因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跟愛情一點關系也沒有!沒有!
「你可不可以不勇敢……」可惡,林小如什麼時候把她的手機鈴聲設定成了這首爛歌,「喂?」
「林小姐嗎?我是宋伯毅。」
「哦,是宋先生啊,您好。」宋伯毅是宋氏企業的掌門人,她目前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也是她父母內定的最佳姑爺人選,只是他們兩個對這件事都不怎麼上心,只有她前夫孟礬那個笨蛋才以為她對宋伯毅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