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討,厭,長,舌,婦!」剛剛踢門進來的王磊,一字一頓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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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蕾這兩天走在學校里,總感覺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其實那天王磊雖然阻止了劉言說出她的名字,但是明眼人恐怕早就猜到了是她,再說王磊就算堵住了劉言的嘴,也堵不住小鈴的嘴。
現在只要是兩個人在一起竊竊私語,她就會覺得是在說她,別人看著她笑,她總覺得是不懷好意,連一向喜歡跟她打鬧說笑的杜梅這兩天對她也不像以往熱絡,總是用探究的眼神看她,精神壓力大得她幾乎要扛不住。
一邊走路一邊想事情的她,像夢游一樣地走在走廊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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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蕾……」本來叫得很順口的名字,現在叫怎麼這麼別扭,杜梅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什麼事?」王蕾有氣無力地說道。
「那個……這個……」杜梅緊張地繞著自己的手指,唉呀,這麼多年的交情了,連彼此來大姨媽的時間都了如指掌,有什麼問不出的,「你跟王磊是什麼關系?!」
現在學校里的那些人傳得好不堪,什麼王磊有把柄在王蕾的手上啦,他們倆個早有奸情啦,甚至有人繪聲繪色地說見過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婦產醫院門口,這些她通通不信,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問王蕾,今天她豁出去了,不問的話她會被自己的好奇心逼瘋的。
「我現在對你說我跟他其實沒有什麼關系,你信嗎?」
「你說我就信。」杜梅堅定地說道。
「……」杜梅簡簡單單的一句「你說我就信」,差點讓王蕾流下淚來,其實整間學校,她最在乎的就是杜梅的看法,她對她的疏遠,比所有人的冷眼都讓她受打擊。
「其實我是孤兒。」王蕾听到了杜梅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但是沒有抬頭看,「我六歲那年,我們全家一起出去旅游。在回程的路上,天下了很大的雨,路很滑,我們坐的大巴翻倒下盤山道,掉進了十幾米深的山澗里。
當時車里只活了我一個,我的爸爸媽媽在最危險的時候用身體保護住了我。」
「因為沒有別的親人,我被送進了福利院,王磊家在鄉下,因為父母雙亡叔叔嬸嬸又不肯理他,所以被村里送到福利院的。」
「所以你們是兄妹?還是姐弟?」
「我們兩個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什麼兄妹?姐弟?」提起這個王蕾就生氣,當時蘇媽媽不知道誰比較大,問出生的時間,王磊嘴快,說自己是天剛亮的時候生的,平白撿了她一個大便宜,成了她哥,這也是他們從小就互相看不順眼的原因之一。
「同年同月同日生?你們……」
「你要是敢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我就掐死你。」
「不敢,不敢。不過王磊,王蕾,你們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幾乎同時進福利院……簡直不是一般的有緣。」
「有什麼緣?孽緣。」小學中學都同校同班就算了,畢竟按區分校,福利院又沒錢替他們交借讀費,好不容易她考上了重點高中,他淪落到了職高,她以為從此以後擺月兌他了,誰想到他又陰錯陽差地進了A中。
「孽緣也是緣呀,其實你知道我的心思,有機會介紹一下吧。」
「不。」王磊太惡劣了,她才不會讓他有機會污染她的朋友。
「拜托。」杜梅拉著她的衣袖懇求。
「不行。」
「拜托啦。」杜梅拉著她的手懇求。
「就是不行。」
「拜托、拜托啦。」
「你說一百個拜托也不行!」
「小氣,晚上我要跟著你回福利院。」搞不好可以跟王磊來個偶遇。
「不……行!」呵呵,杜梅的表情好可愛,兩腮鼓鼓的活像一只嘴里塞滿了食物的金絲熊。
「小氣,小氣!」杜梅甩開了她的手,趴在課桌上生悶氣。
「小姐,你因為這個就生我的氣,不是更小氣?」王蕾踫了踫她支起的胳膊。
「切!」杜梅將胳膊收回去。
「真生氣了?!」
「哼!」
「你再哼我也生氣了!」王蕾佯怒道。
「哼!哼!哼!」
「你屬豬的呀你。」
「你才是屬豬的!」杜梅忽地抬頭說了這一句後,又趴回課桌。
「真像小孩,虧你還是班長。」王蕾剛說完這句,上課鈴便應聲而響。杜梅理了理自己的短發,坐了起來,瞟了她一眼之後端起班長的「架子」響亮地喊了一聲︰「起立!」
第七章
任老師的補習班生命力並不怎麼頑強,在新一輪的禁止在職教師補課的風潮中,跟八班的老師一道應聲而倒,王蕾享受的所謂特別優惠也不過兩個禮拜六一個禮拜天。杜梅更倒霉,剛剛報名交了錢,還沒等上課就被通知不用去了,不過她倒是沒受什麼打擊,反正她去也是為了湊熱鬧。
「王蕾,下午你來一趟補習班幫我整理一下。」下課後,王蕾剛想哄哄杜梅,卻被老師拉到了一邊,派了個私活給她。
本來這些事輪不到她做,但是因為當時是上的免費課,任老師現在又主動要求讓她幫忙干點活,她自然不能推月兌。
十一點半放學時,王蕾見杜梅還沒有完全消氣,便想著這次干脆自己一個人去吧,反正杜梅也不太會干活,叫她去只是讓她平白受累,搞不好還會越幫越忙。
因為找了搬家公司幫忙,所以她一點多到補習班的時候,大件如桌椅板凳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粉筆、教鞭、板擦和一些書,任老師的丈夫不在,應該是跟著搬家公司的車走了,任老師一個人正在把東西往紙箱里裝。
「你來啦?快點幫我整理一下書。」看見她來,任老師像是遇到了救兵一樣,忙指著一旁的空箱子跟堆了一地的書說道。
「你挑一挑,能用的你拿回去慢慢看,看完了記得還我就行,那些已經過時的壞的,舊的發霉的就扔出去,等下咱們賣廢品買冰棍吃。」因為是在家里吧,平時很嚴肅的任老師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親切隨和得像是鄰家三十來歲的嫂子。
「好。」王蕾蹲,一本一本地撿著書,以前來補習的時候沒覺得書多,現在家俱沒了,書顯得又多又亂,「……家俱……家俱搬回家里嗎?」因為對方是老師,王蕾又不是健談的人,可是就這樣自己干自己的活一句話不說氣氛又很怪,憋了好一會兒,王蕾沒話找話地問道。
「我家才六十多平米,哪兒有地方堆那些東西,我讓你師丈把課桌送舊貨市場處理了。」
「那……那不是賠了嗎?那些課桌還挺新的。」
「當初買的時候花了八九千,現在能賣一千就不錯了,才用了不到一年,唉,賠就賠吧,整天提心吊膽地開這個補習班,太費勁了。」
「……嗯。」這個話題說完,王蕾再也找不到話題,索性不說了,悶頭干活,腿好酸,王蕾偷偷捶了一下因為蹲得太久而酸麻的腿。
「腿麻了吧?來坐這個小凳,我去把這箱東西送到樓下去。」任老師把自己坐的凳子抽出來給她,自己搬著紙箱站起身,「你在這兒看著點。」
「嗯。」
老師這里的好書真是太多太全了,真想全搬回家,但她最多也只是想想而已,挑了兩三本已經有點殘但是內容很新的參考書擺在一邊,王蕾又拿起一本自己一直想要,同學們傳說里面的題型全得不得了,但是現在市面上已經很難買的習題集掂了很久,嘆了口氣,放進紙箱里。
「你為什麼不拿這一本?」一個處在變聲期有些沙啞但是還算好听的男孩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