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換了,這里挺好的。」
「這……」吳財不安地挪動了一體,「好吧,嫂子,昨日我遇見一個人,他是來找嫂子您的,說是喬家的一個老僕人……」
雖然他不明白,孫大牙既然是喬明珠的舅舅,為什麼要假托他人來傳信,但是銀子既然已經到了他的手中,他叫他怎麼傳話,便怎麼傳話。
「老僕人?哪一個?」明珠皺了皺眉,喬府僕佣無數,但各懷鬼胎,有女乃就是娘,忠心耿耿的,像喬離和春嬸這樣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加上事隔多年,怎麼可能會有人找她這位早已經無錢無勢出破落戶呢?
「好像叫什麼王伯的。」
「王伯?」他?他如果活著的話至少七十了,怎麼可能會來找她?
「是,是王伯,他听說嫂子您在南宮無極的身邊後,立刻暈了過去,醒來後說小姐忠奸不明,上了喬離的當了什麼的……嫂子,喬離是誰?」吳財試探著問道。
「你繼續說。」喬離?難道喬府當年的事和喬離有關?可是那個時候他明明應該不在……不對,以喬離的性情,他就算真的要離開喬府,當年不可能不見她一面……
喬明珠的心猛地揪緊,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她的頭頂。她感覺她將要听到的,將是她這一輩子最不願意听的話,也最不願意面對的「真相」……
「那個老僕人說當年……當年喬離以男色誘惑喬家的大少和二少,使他們兄弟失合,更親手殺死了喬成龍,又引來了強盜,殺了喬成風,將喬府洗劫一空!」
「胡說!」他是在胡說!吳財是勢利小人,他的話怎麼能信?喬明珠的手指不停地顫抖,但是他怎麼可能對喬家當年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連她大哥喜愛男色的事都知道……
最讓的害怕的不是他口中的所謂真相,而是喬離當年並沒有離開喬府,甚至在她和母親逃離後仍然在……
他經歷了什麼?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要讓她償一償像豬狗一樣被人綁著的滋味。」
「我要賣了她,我要她知道被人出賣的感覺。」
「喬明珠,我恨你,我恨你。」
之前他說的所有的話,他對她莫名其妙的恨,他對她的報復都有了解釋……不,這不是真的,當年的喬離那麼單純善良,怎麼可能會有人傷害他,怎麼可能。
畜牲,喬成龍是畜牲,她不是早就知道喬成龍是畜牲了嗎?她怎麼可以將喬離一個人丟在喬家,她怎麼會那麼輕易地相信了娘和春嬸的話,而不去查證一下喬離到底還在不在……
「胡說?我胡說?我連你家里之前是干什麼的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胡說……」吳財申辯到了一半就停了口,只見喬明珠臉色慘白地坐在那里,雙唇不住地顫抖……她該不會是被氣糊涂了吧?
「呵呵,我是被喬離氣到了。王伯他還好吧?我記得他個子挺高的,江浙人好像挺有學問,不過就是腿受過傷,有點瘸,只是我忘了瘸的是哪一條腿……」喬明珠的臉色緩緩地恢復了正常。
「是呀,是呀,他好像比我還要高一點,說話總是文縐縐的,他現在左腿瘸得更厲害了。」吳財賠笑道。
「啪!」只見喬明珠猛地一拍桌子,坐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吳財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這些事都是誰告訴你的?你不說我殺了你!」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雙美目里盡是殺氣。
「是……是王伯……」媽呀,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嚇人……
「呸!王伯是出了名的身材矮小,他是山東人,我這輩子就沒听他說一句有學問的話,他根本就不是跛子,不過卻是個聾子。」喬明珠啐道,「你現在就跟我說實話,到底是誰叫你告訴我這些的?」
「是親家舅舅……他要我把真相告訴你,免得被那個喬離給騙了還不知道……」吳財聲音微顫地說道。
「親家舅舅?孫大牙……」是他?喬明珠的眸光閃了一閃。
「舅舅為什麼不自己來跟我說?反倒叫你來告訴我?」
「他說他在商場上受到南宮無極的挾制,怕說了會遭報復,要我先送信給你……」他也不明白孫大牙轉彎抹角的干什麼,只好說出當日孫大牙給他的理由。
「他要我干什麼?」
「他要你……把這個給喬離吃下去,替喬家報仇。」吳財從懷中拿出一個青花小瓷瓶。
「哦?還有呢?」她不相信孫大牙只是要想喬離的命。
「他還要你偷出南宮家的地契和房契,還有拿到錢莊金庫的鑰匙,奪回喬家的家產。」
孫大牙真是把其他的人都當成了三歲的孩童耍弄,喬明珠心中冷笑,「好,你告訴他說,要他等消息吧,對了。不要告訴他我已經知道是他告訴我‘真相’的。」
「好,好。」吳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我要租地。」在南宮家的耳房內,秦茯苓開門見山地說道。
「租地?租地干什麼?」南宮無極皺眉看著她。
「種藥。」秦茯苓回答得毫不猶豫。
「種藥?我記得師娘說過,天下間最難種的便是草藥,而且就算是種成了,功效也不及在天地間自然生成的一半,你租地種藥干什麼?」他這麼多年在無敵門也不是白待的,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些常識。
「我種的這種草藥和別的不一樣。」秦茯苓神秘地說道。
「有什麼不一樣的?」他見識過的,最與眾不同的草藥便是罌粟,他至今仍然記得它妖艷非常的美麗,更記得它使人成癮,奪人性命的殘酷。
「非常不一樣,你先把地租給我,一年之後就會知道這草藥靈還是不靈。」
「一年?」南宮無極失笑道。
「一年一千兩,你租還是不租?」秦茯苓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這是定金。」
「我租,我當然租。」這種生意不做的是傻子,懷揣著銀票,南宮無極從耳房走向後院,在路過正廳里,里面傳出的談話聲讓他停住了腳步……
南宮家的廚房,一向是擺滿了各種蔬菜,難見到魚肉,只是今日卻被新鮮的活魚、活雞、成盒的魚翹、燕窩堆滿,從外面新聘來的廚師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在灶台前大刀闊斧地剁著排骨。
「你們在做什麼?」路過廚房的南宮無極有氣無力地說道,他手里夾著一個黃綾子包著的盒裝物,臉色灰白。
「今天喬姑娘列出了菜單,要我們照著上面的做,說是要好好地給您補一補。」真是難得呀,南宮家雖然號稱首富,但是府里上頓白菜炖土豆,下頓時土豆炖白菜,比和尚廟里還清淡,好不容易請來一位大廚,還因為沒食材而無用武之地,今天可是終于見到了犖腥了。
「哦。」無極點了點頭,據說死囚在死之前都有一頓斷頭宴,看來喬明珠對他還算是不錯……咽下心頭的苦澀,無極繼續往前走。
「讓一讓,讓一讓……」管家領著幾個僕人抬著桌椅向前走去,在發現了南宮無極後,他揮了揮手,整個隊伍停了下來,「老爺。您回來了。」
「嗯。」無極眼皮也沒抬地應道。
「老爺,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您夾著個盒子干什麼?」管家好奇地問道。
「南宮家所有的錢。」無極一邊說一邊向前走。
「老爺您真會開玩笑。」管家笑道,指揮著僕人繼續搬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