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不能現在睡,我替你溫好了水……」
「我今天不想洗澡……」無極真的覺得很難過,他現在一見到喬明珠就渾身不自在。
「那至少要先燙個腳,你等著,我去替你端水……」喬明珠拿出床下的水盆,便要往門外走去。
「不用了!」無極忍不住喝道,明珠的動作立刻僵住了。
「不用了,我……我自己來。」無極走到喬明珠身旁,從她的手里接過水盆。
「你去休息吧。」他知道喬明珠是想對他好一點,可是……她現在的行為,真的讓他很難受,很不自在……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她不想離開喬離。他們已經分開得太久了,除了剛開始的喜悅,現在他們之間,更多的是陌生。
她不懂現在的喬離,不,是南宮無極,南宮無極也不懂她,過去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默契與心靈相通的感覺,似乎已經不存在了,有的只是越來越多的不自在。
「好吧,我等一下再去打水。」無極將水盆放到了地下,他現在真的很想避開她,哪怕只有一會兒的喘息也是好的。
「喬離,不是,無極,我問你,這些年你都在哪兒了?怎麼會成了天下首富?」明珠拉住無極的手問道。
「我……我離開喬府之後,就一直在外面闖,然後遇到了我的師父,也就是無敵門的門主,成了他的徒弟,出師後,我就拿著他給我的本錢,置下了這份產業……」
「無極,這是當年你應該分得的一份,你現在出師了,師父也懶得替你管這些勞什子,你拿走吧。」
無極回憶起出師時,師父將當年喬府金庫里一半的錢,拿給他的情形,他其實是靠喬家的錢發家的……
「無極……你在想什麼?」明珠推了推他,她本想多了解這十年來他的生活,可是他卻變得越來越陌生。
「沒有,我沒在想什麼……」如果她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還會對他這樣好嗎?她怕是會殺了他吧,可是這樣也好,至少在面對她時,他會自在一些,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煩躁不安。
「我哥呢?喬成龍我先不提了,二哥呢?他現在還在嗎?當年喬府怎麼會在一夜之間就完了?」喬明珠不喜歡喬成龍,卻和喬成風關系不錯,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偌大的喬府,會在一個月之內土崩瓦解,喬成龍和喬成風都不知所蹤。
「他們……」她終于還是問了這個問題,無極握緊了衣袖內的左拳,听見這兩個名字都足以讓他心跳驟停。
「他們怎麼了?」明珠將無極的右手握得更緊,看著他的臉色,她突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全死了。」無極將自己的手自她的手中抽出,左手緊緊地握住右手,冷汗將他的兩個手心全部濕透。
「他們怎麼死的?是不是為爭家產白相殘殺?無極,你知不知道,當年喬成龍在我和娘的粥里下毒,想要毒死我們,我們這才急匆匆地逃走的。」
「是嗎?」喬成龍又多了一條該死的理由,幸好當年他殺了他,無極轉過身,背對著喬明珠,臉色因憶起當年的事而變得慘白。
「我……我當年離開了,對于當年發生了什麼只是道听途說。」無極拼命地調整著呼吸.讓自己的語調和臉色盡量正常,終究在江湖上與商界打滾多年,當他再次轉身,面對喬明珠時,臉色已經恢復如常。
「幸好你走了,那個喬成龍簡直是瘋子,只是可惜了我二哥……喬離,你知道他們的墳在什麼地方嗎?」
「是呀,幸好我走了……」無極閉了閉眼。幽幽地說道,
「他們的墳,已經找不到了吧,明珠,已經很晚了,你快回房休息吧,明早我去找你。」
「好吧。」喬明珠點了點頭,
「無極,早點休息。」
「嗯。」無極點了點頭,心中卻明白今天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包鼓剛剛響過五下,天將亮未亮,天空西側的啟明星和東方將要升起的太陽相映成輝,無極的房門被輕輕推開,著裝整齊的無極站在院中,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早晨清冷的空氣。
昨天似乎下雨了,地上潤潤的,樹上的葉子帶著新鮮的綠色,周圍很靜,只是街上偶爾會有人走過輕咳的聲音。
他轉頭看了看他隔壁的房門,里面沒有一絲的聲音,明珠應該還在睡,將外衣解下放在一旁,昨夜他一夜未眠身上乏得很。再加上久未練武,也該活動一下筋骨。
無投站在院中打了一趟拳,說實話,當年他入門過晚,骨骼早已經長死,已經不適合練武,再加上他志不在此,柳無敵的武功,他連一成都沒學到。
非但在弟子中敬排末坐,便是在武林中也只是一個三流的武師,但強身健體還是沒問題的。
「好。」
月亮門外傳來清脆的叫好聲,無極一愣,立刻收住了招式,
「明珠……你怎麼在外面?」
「我去買豆漿,呵呵,從磨坊里直接買的,還熱著呢。」明珠舉高手里的瓷罐,「為什麼不叫下人去買?」
「磨坊離這里不遠,我當散步就可以買回來了,再說別人買的我不放心。」明珠將瓷罐放在了石桌上,「我去拿碗,無極。你去拿糖。」
南宮無極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罐子發愣。
「無極,快來喝豆漿……」不一會兒,明珠已經碗拿來,擺在石桌上。
「你怎麼不動?哈,原來你是行家,知道原味的豆漿最好,我曾經在磨坊里做過,知道什麼時候的豆漿最新鮮,你放心,這肯定是最好的。」明珠一邊說著,一邊將豆漿倒入碗中。
「你……」她是喬明珠嗎?無極幾乎要問這個問題了,這樣的喬明珠感覺很陌生。
「我怎麼了?」喬明珠順著他的眼光,仔細地檢杳著自己的裝扮,生怕自己扣錯了扣子。
「沒什麼。」她當然是喬明珠,無極暗笑自己傻,「你會做這麼多事,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沒什麼……都過去了。」明珠端起碗,苦笑道,若說這十年她經歷了什麼,雖然只可以用不堪回首來形容,但她也學到了不少,她至少能夠自食其力,能夠體味道她當大小姐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的真實的人生。
「你變寬容了。」無極坐到了她的對面。
「你也變了很多。」明珠笑道,除了每天升起與落下的太陽世上所有的事都在變。
兩個人都靜默了,在互視了一眼後,都低頭啜飲散發著豆子清香的豆漿,「這豆漿里,要放些花生會更好喝……」明珠首先轉移了話題。
「嗯。」無極應了一句,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我還有事,先走了。」喝干碗中的最後一口豆漿,無極站起身,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金縷衣穿好。
「等等。我想回老家看看,順便找找我兩個哥哥的墳,找一天你陪我去吧。」
「老家?」無極渾身一震,他離開那里時,便發誓再也不要回去,即便那里已經是人事全非,他也一樣不想再踏進那里半步,「等我們先搬完家再說吧。」
「搬家?我們為什麼要搬家,這里不是挺不錯的嗎?」這里院子雖小,下人也少,但卻很安靜也很溫馨,又什麼都不缺,搬家做什麼?
「我在京郊備下了一座莊院,已經修好很久了,明天是黃道吉日,我們搬過去。」他可以住在這里,可是喬明珠不行,她一定要住最好的。
「不搬,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家?搬到大宅子里,見你一面都要經過幾道門,僕人們又人多手雜,不搬。」明珠嘟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