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什麼?難道說她後悔當初出賣他的行為,為了逃月兌罪責才故意這樣做的?可是她明明應該知道,只要她說一句,哪怕只是一句對不起,他無論受到了怎樣的傷害都會原諒她。
不!他不會原諒她,她對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他怎麼可能會原諒她?他應該殺了她,就像他殺掉了她的兩個兄長一般,可他為什麼沒動手?他還可以讓她生不如死,可是他試了幾次都在將要把她推入火坑前,又把地拉了回來。
他是南宮無極,冷血冷心,眼里只有錢的南宮無伋,可是為什麼一旦遇到喬明珠,他仿佛就又變回了喬離,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的喬離。
身為喬離的他,拼命地替喬明珠尋找著出賣他的理由,拼命地想要維護喬明珠;可是身為南宮無極的他,又心有不甘。
兩種想法像是兩支軍隊一般,在他的心中廝殺,刀刀劍劍都砍在他的心頭,砍得他痛徹心肺,砍得他只能用灑精來麻醉自己。
「明珠……明珠……你為什麼忘了我?為什麼不認得我?當年為什麼丟下我……如果你真的要用我去交換些什麼,你為什麼不對我說,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就算是死也不會……」無極對著杯中的倒影問道。
杯中的人影沒有給他任何的答案,杯中的酒卻讓他陷入更深的醉意之中,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靶覺到頭上的金冠沉重得壓人,他伸手粗魯地扯了下來,
「好熱……好熱……」這金縷衣不透氣又沉,鬼才願意穿,他解開身上的衣扣,將泡了水的金縷衣月兌下.露出白色的里衣。
「老爺,老爺……」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什……什麼事?」
「老爺,喬姑娘病了。」門外的人說道。
「誰病了?」
「喬姑娘病了,好像是染上了風寒,額頭上熱得燙人。」本來一個下人染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個下人價值十萬銀子,若真是燒出個好歹來,那怎麼得了。
「明珠病了?!」無極站起身來,桌邊的酒壺被他的衣袖掃到,摔落到了地上,他雙腿顫抖得甚至不知道該先邁哪一條腿。
她怎麼可以病了?過去喬明珠雖是嬌貴生慣養,但也極少生病,現在怎麼會突然病了呢?難道是因為這場雨?
「娘……娘……」喬明珠嚅動著因高熱干裂的唇,語焉不詳地呢喃著……高熱使她的意識不清,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一輛急駛的馬車,馬車里坐著兩大一小三個女人……
「娘,舅舅家怎麼還不到……我的腳麻……」女孩揉著腳抬頭問母親。
「快到了,快到了,小姐你忍一忍。」春嬸不停地揉弄著明珠的小腳。
「是呀,明珠,快到了,你舅舅家就在十里外……」孫氏拍著女兒的背,哄勸道,真是難為她了,小小年紀便車舟勞頓,幾日不得休息。
「娘,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有個舅舅?」
「你……」孫氏嘆了口氣,孫氏娘家總共只有姐弟兩人,當年她出閣時,爹爹將一半的家產當成了陪嫁給了她,弟弟因此而不滿,連婚宴都未曾參加,二十幾年來不通音訊,如今她帶著女兒去投奔……還不知道前景會是如何……
「啊!」馬車突然一陣劇烈顛簸。
「吁!」車夫高喝一聲,馬車停在山道間。
「怎麼回事?」孫氏挑開車簾,只見車夫已經不見了蹤影,小小的馬車被一伙黑衣蒙面入圍的水泄不通。
「喬夫人,請下車吧。」為首的蒙面人說道。
「你、你、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打劫?」孫氏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暗叫一聲不好,她色厲內茬地問道。
現在她們是在一個少有人煙的荒山野嶺,周圍除了樹林就是這一群強盜,別說她們高聲呼救,就是死在這里,怕是也要等十天半個月才會有人發現。
「仇人,喬夫人,喬萬山這輩子做的缺德是太多了,今天我們在這兒殺了她的妻女,也算是報了仇了。」為首的蒙面人說道,他的眼中滿是仇恨與嗜血的殺意。
「你們與喬萬山有仇,便去找他,對付孤兒寡母算是什麼能耐。」春嬸將喬明珠放入孫氏的懷里,與孫氏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下了馬車。
「哼,誰不知道喬萬山已經翹辮子了,那個老混蛋是死得早,否則我非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不許你罵我爹!」喬明珠瞪著水靈的大眼說道,孫氏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喲,這位就是喬萬山的掌上明珠吧……把我家的地契拿出來!」蒙面人向前逼近了兩步。
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春嬸擋在了他和喬明珠之間,「什麼你家的地契?」
「哼,山莊的地契,那山莊原是我家的祖業,前年喬萬山突然找上我家,說要買莊子,我爹不賣,喬萬山勾結官府,將我爹和我的兄長治了罪,關進大牢,然後以善人的面目出現,從我娘手里騙走了地契。」
「他得了地契,便賣通官府的人殺了我爹和我哥,放火燒了我娘住的茅屋,可憐我娘和我十六歲的妹妹,都死在大火里,你們說,喬萬山該不該殺!」
「該殺!」他身後的黑衣人高呼道。
「你們血口噴人,我爹才不是那樣的惡人!」喬明珠掙開了母親的手,替父親申辯。
「明珠!」孫氏又一次捂住了喬明珠的嘴,她的心跳得飛快,心知她們母女是躲不過這一劫了。
「冤有頭,債有主,天可憐見,讓我捉到了你們,今天我要拿你們的心肝祭我家人的在天之靈!」
「壯士!」孫氏抱著女兒下車,跪倒在地,「壯士,你要我老婆子的命,便拿去,我女兒尚年幼,什麼都不懂,你放她和乳母走吧。」
「夫人!」春嬸跟著跪下,
「壯士,江湖人最是講義氣,您放了我家小姐吧。」
喬明珠的大眼不停地轉動,她這才意識到情勢的嚴重。
「一人做一人當,你家的地契是我爹給我的,這件事我當了,你把我娘和乳母放了!」喬明珠站了起來,走到蒙面人面前,雙手環胸,頗有氣勢地說道。
「明珠,你回來。」孫氏用力將女兒拉了回來.「壯士,地契我們沒帶出來,那車里有金銀,你拿去吧,你要賠命,有我們兩個老的賠,你放了我女兒!」
「不行!喬明珠是喬萬山的心尖,我就要殺了她!」蒙面人抽出雪亮的鋼刀,向喬明珠揮去,喬明珠猛地一閉眼,在她旁邊的春嬸,腳踢起一塵土,迷了蒙面人的眼,拉起喬明珠和孫氏向後退去。
「夫人,小姐,快進馬車!」
「原來這里還藏著一個練家子,兄弟們,上!」蒙面人一揮手,黑衣人便向春嬸圍了過來。
驚魂未定的喬明珠,縮在母親的懷里觀戰,往日里溫良的春嬸,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變成了像是畫本里的大俠一樣的人物,與那些惡人廝殺在一起。
孫氏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她不似女兒天真,只懂看熱鬧,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春嬸的武功就算再高,也無法抵擋那麼多的黑衣人。
「你們不是要銀子嗎?給你!」孫氏打開箱子,抓出一把珠寶,向馬車外撤去,人為財死,這些人不見得都是與喬家有仇的,只要有個把愛財的,這珠寶便未白拋。
丙然,那些黑衣人中的幾個停了下來,開始搶珠寶,場面頓時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