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個回合,宇文寒夜足以開山壁石的一掌便打在了南宮添的肩頭,南宮添平平飛出一丈有余,狠狠地撞在枯樹上,像一直破布女圭女圭一樣地摔了下來……
「膽小表!」南宮添吐出了口中的血沫,輕蔑地說道。
「你說什麼?」宇文寒夜雙手背負于身後,這一掌的威力有多大他比誰都清楚,南宮添死定了……
南宮添抹去嘴角幾乎止不住的血,「我說你是膽小表……你從一開始就喜歡我,可是你不承認!」
這個女人怎麼這樣能扯……宇文寒夜失笑,「我喜歡過你?!」
「不是嗎?三年了……虧我一直以為自己機變百出,可以玩弄你于股掌之間,今日一動手……我才知道我過去完全錯了。」南宮添笑了笑,血自她的嘴角流出,「你的武功高我何止一兩倍,若是誠心想要拿我,我南宮添墳頭上的草怕是都比我人都高了。」
「別說了!你若是不想死,可以求饒,不要說這種無聊的話。」
「難道不是嗎?世人都以為你宇文寒夜是赤誠君子,其實不過是不敢愛其所愛,恨其所恨的膽小表,偽君子!」
「住口,住口,住口!」
「除了會喊住口你還會干什麼?你為什麼不一劍殺了我?」
「……」
「你為什麼會喜歡上靜貞?臉還是我的臉,人還是這個人,三年了……我們看見彼此的背影都能認出彼此,你為什麼認不出我?你喜歡我,可笑我現在才明白,而你一輩子都不會明白,因為你不敢承認!」
止不住的血已經將南宮添胸口以上的衣物全部染紅,她現在幾乎是每說一句話都要嘔血。
「如果想要活命的話就住口。」
「你要殺我?你舍不得的。」南宮添搖搖頭,從懷里拿出顆丹藥,服了下去,單手扶著樹掙扎著站了起來,往懸崖的方向走去,「我要走啦……今天的傷要是不好……我就死了,你也不知道我死;若是傷好了……你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活著……這樣你會惦記著我一輩子……」
南宮添步履蹣跚地往前走去,剛剛走出四五步便停了下來「哇」的一聲吐出了好大一口血,「呵呵……」南宮添半彎著腰笑了,「看來我還是死比較容易一些……傷這麼重活著太難了……好哥哥……你可會後悔?不過也不一定是這樣……也許血都吐光了,我就死不了啦……好哥哥……你高興嗎?」
宇文寒夜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的那一掌有多重,也知道這個女人忍受著多大的痛苦在說那些話,可就像是在听夢境里的人說話一樣,一字一句都不真實……其實今天發生的一切本來就是夢吧……
「好哥哥……我听人說……不管受了多重的傷,中了多深的毒……命大的人掉下懸崖都不會死……而且會學到絕世的武功,好哥哥……你說會是真的嗎?」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量,南宮添坐在崖邊的大石上,眼神飄忽地望著黑洞洞的崖底。
「南宮添!你這個瘋女人!你想干什麼?!」剛剛意識到她要干什麼樣的傻事,如夢初醒的宇文寒夜吼道。
「你舍不得我,你果然舍不得我。」
「南宮添,你這個瘋子!你給我離開那里!」宇文寒夜大踏步的向崖邊沖了過來。
「可你若是真舍不得我,這一掌為什麼不打輕一點?」南宮添的眼角滴下一滴晶瑩的淚珠……像是靜貞的淚珠……已經到了她跟前的宇文寒夜愣了愣……「現在我的內傷常人是治不好了,只能看看這崖下是不是藏著什麼世外高人靈丹妙藥……」
南宮添緩緩站了起來,宇文寒夜伸手去拉近在咫尺的女人的手臂……可是卻只是抓到了一片空氣……
「你又慢了……呵呵……」女人銀鈴般的笑聲,像是從天際傳來……又消失在夜空……
「南宮添!你又使詐!」宇文寒夜吼道,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空氣……
是夢嗎?被自己的吼聲驚醒,宇文寒夜猛地坐起,伸手去模自己的臉,不意外地發現一片的濕冷……南宮添跳崖的那一刻……他的臉上也曾經布滿了同樣的液體……是淚水……是他自懂事起從未有過的淚水……是那天涯邊的風太大,所以他才會流淚……
「哥……你起床了?」少揚端著一盆熱水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嗯。」宇文趕緊擦干臉上的「水」。
「老頭子問你既然已經調回京城了,什麼時候回家住。」
「宮里的事多,這里離宮中很近,我還是住在你這里方便。」宇文寒夜說罷,便將臉整個浸在水中……久久不願抬起。
「哥……你是不是還想著靜貞?」
靜貞就是南宮添的事,除了宇文寒夜自己沒人知道,他從斷腸崖回來後,只說了句靜貞不會回來了,便不肯再開口,別人見他的情緒實在是低落,也就不好再問,一直到今天,少揚才試探著問道。
宇文寒夜擦干臉上的水,像是沒听見一樣看也不看他便走出門去。
「哥,今天不是你當值,你要去哪里?」
「隨便走走。」
斷腸崖上人斷腸……這是他第幾次到斷腸崖了?坐在崖邊的大石上,宇文寒夜模索著崖邊的石頭上,依稀可辨的暗紫色血痕。
少揚問他是不是時常想起靜貞,其實他最常想起的人是——南宮添,也許是她死前說過的話太過淒楚哀怨,現在他一閉上眼楮便是她坐在崖邊時的情景。
每想起一次,心就痛一次,心中對她的怨恨便少一分,日子久了,那些原本的胡言亂語,竟像是字字含著血淚……她的血……他內心深處的淚……
世人都以為你宇文寒夜是赤誠君子,其實不過是不敢愛其所愛,恨其所恨的膽小表,偽君子!
你為什麼會喜歡上靜貞?臉還是我的臉,人還是這個人,三年了……我們看見彼此的背影都能認出彼此,你為什麼認不出我?你喜歡我,可笑我現在才明白,而你一輩子都不會明白,因為你不敢承認!」
「我要走啦……今天的傷要是不好……我就死了,你也不知道我死;若是傷好了……你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活著……這樣你會惦記著我一輩子……」
「你舍不得我,你果然舍不得我。」
「可你若是真舍不得我,這一掌為什麼不打輕一點?」
不對,這些都是她臨死前的胡言亂語!宇文寒夜拼命地搖頭,他痛恨自己的軟弱,痛恨自己竟被那個妖女臨死前的幾句話弄得神魂顛倒日夜不安。
他痛恨自己為什麼一閉上眼楮就覺得南宮添就在眼前,他痛恨自己午夜夢回時竟有一刻為那時決然跳崖的她痛徹心肺!
「南宮添!你為什麼陰魂不散!為什麼!」
今天是農歷的臘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這日天氣晴好,百姓們都傳說灶王爺爺這一年過得舒心,所以才會在給京城一個大晴天。
一個身穿青色布衣頭戴斗笠的人就在這一片歡騰的氣氛中出了城,一個人到了因為大雪封山,而少有人煙的斷腸崖。
「南宮添……你今天過得好嗎?」用衣袖掃開石頭上的雪,宇文寒夜坐了下來,對著崖底閑話家常般地說道。
習慣真的是種很可怕的東西,不知何時,他竟養成了每隔三五天,就要來這里坐坐的習慣,一開始是坐在這里罵南宮添,死了也要糾纏他,到後來也懶得罵了,只是習慣性地來,坐一會兒,講一講自己身邊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從食盒里拿出準備好的酒菜,他坐在崖邊自斟自飲,「半年多了,人人都說我變得像個人了……呵……好像之前我不像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