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痹只有女乃女乃。」
「那女乃女乃一定很疼小痹?」
「女乃女乃最疼小痹,小痹也最愛女乃女乃了!」
孫皓皓伸手模了模小女孩的頭。「是啊!有人疼就很幸福了,對吧?」
「姊姊也有人疼嗎?」這個姊姊這麼好心,一定也有很多人疼吧?
「……」聞言,孫皓皓靈巧的手突然一頓,眼神跟著一黯,頓時沉默無語。
「大姊姊,怎麼了?」敏感的小女孩嗅到不對勁,削瘦的小臉浮現不安,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得花多少錢,才能擁有妳這籃漂亮的玫瑰花呢?」她刻意忽略胸口的酸楚,揚首笑道。
「來,這里是五百元,姊姊把妳這些花全都買下。」模出一張五百元大鈔,她拉開大剌剌的笑,將它塞進那雙枯瘦的小手里。
「姊姊真的要把花全都買下?」小女孩顯得十分訝異。
「是啊!版訴妳喔!姊姊最近發薪水,身上有好多錢呢!所以姊姊心情很好,想把妳的花全都買來送人……對了,這些錢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姊姊再補給妳!」她作勢又要掏錢。
「夠了、夠了!小痹還要找給大姊姊錢呢!」高興得幾乎要掉下淚來的小女孩,趕緊跳起來,慌張地揮著手。
「還要找錢啊?不用那麼麻煩了,好了,大姊姊要走!小痹走路要小心,別被人撞到了喔!」
發現孫皓皓忘了拿走玫瑰花,小痹連忙喚道︰「大姊姊,妳的花忘了拿!」
「大姊姊把它們送給小痹了!拜拜──」
「嗚!」俏鼻沒預期地撞上一堵肉牆,硬生生地撞出了一陣令人齜牙咧嘴的痛意。
「該死!是哪個王八蛋沒事杵在路中間……間……呃,不,我是說,是哪位先生,干嘛不吭聲地站在別人的背後,存、存、心嚇死人……啊!炳……這……你……好、好巧!又……又踫上啦?哈!那個……那個已經下班啦?」被嚇得不輕的孫皓皓,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完全忘了現在才正午時分。
「和同事出來用餐。」凜著一張俊容的陳毅實在無法理解兩人之間這種詭異的巧合,明明住在同一棟大樓,卻鮮少踫面,反而常常在外頭不期而遇。
瞧,就連他先到外頭等學長結完帳出來,也能教他撞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張牙舞爪地對著兩名凶神惡煞大聲謾罵的場面,他該說,這世界真是小嗎?還是該懷疑自己被跟蹤了?
很顯然地,答案並不是後者。因為那張女圭女圭臉上的表情,明顯地比他還要吃驚。
孫皓皓似乎總是喜歡先出其不意地把他嚇個半死,然後就又逃逸無蹤,從她上次消失在他眼前,已經過了十天之久。
「我還沒下班,不過妳看來倒像是『下課』了。」冷颼颼的語氣令高掛天空的太陽都失了溫度。
來不及遮掩身上制服的孫皓皓,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呃,那個……其實……我是……」奇怪,舌頭怎麼不听使喚?哇咧……
「我知道,因為妳老大不爽,所以妳逃課。」陳毅板著臉,冷冷地替她把借口說完。
「呃,這個……」哇咧!她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啊?被地中海誣賴打破玻璃也就算了,居然連蹺個半天課,也會被這個律人律己一樣嚴格的男人給撞個正著?
其實,那天听完朱小倩的分析後,她非但沒有退縮,反倒有股越挫越勇的決心。
她決定讓自己以「足以匹配陳毅」為目標,發憤圖強、努力前進。因此她洗心革面,浪「女」回頭,整整八天以來,不遲到、不早退,努力做個乖乖牌。
如果不是地中海那個訓導主任存心找碴,她可以繼續維持這樣的優良紀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哇咧!都怪自己沉不住氣啦!
「咳,如果你不急著走的話……咳,其實我可以解釋一下,事情並不是如你所見的那麼……那麼單純。」
懷疑自己的勇氣都跑哪兒去的孫皓皓,很「俗辣」地低垂著縴頸,盯著眼前那雙閃閃發亮的高級男鞋,然後像只小貓咪般,很沒有志氣地喵了兩聲。
「逃課?」陳毅挑眉,俊臉上還是一片森冷。
孫皓皓立刻點頭如搗蒜。
「我沒興趣。不過我可以告訴妳,對于一個動不動就逃課的小女孩,我想,我是很難對她產生任何感覺的。」
咦!她氣息一屏,呆呆地抬首望著他。
「所以,我才會說『當然不行』。因為妳連學生最基本的本分都做不到。妳的不成熟,只會造成我的困擾。」
冷漠的面孔、生疏的語氣……瞪著這樣的他,孫皓皓感到很受傷。她面容發白,緊緊咬著下唇,竟找不到任何能反駁他的話。
她討厭……好討厭、好討厭這樣的陳毅!
她水汪汪的明眸,泛起了憤怒的濕意,她不由得悄悄收起了拳頭,不想教他瞧見。
「孫皓皓,若想讓我改觀,就用妳的行動證明吧!我期待著。」語畢,陳毅轉身就走,也不管听了這番話的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前來尋人的邱勝凱,在半途迎上他。
「怎麼了,認識的嗎?」他好奇的目光在身著高中制服的嬌小身影上溜了幾圈。
「大樓鄰居,走吧!」陳毅俊容卸下凜然,換上一副很頭疼的表情。
「嘖,長得真漂亮,個頭小小的,像個可愛的女圭女圭。」
陳毅一愣。「相信我,外表有時候是會騙人的。」
邱勝凱沒听見他的嘀咕,眼里的贊賞在瞧見那怔愣的嬌顏突然徐緩綻放笑靨時,又深濃幾分。
「欸,你剛剛跟她說了什麼?為什麼她突然笑得那麼開心?」邱勝凱斂起視線,用肩膀頂了頂自己親愛的學弟,咧著八卦的笑。
「是嗎?」陳毅又想揉額角了。「听過『自找麻煩』這個詞吧?」
「欸。」邱勝凱揚起眉。
「我剛才一時沖動,自告奮勇地攬下一個麻煩。」誰教她和小女孩的對話全讓他給听見了;誰教他心頭一暖,突地覺得眼前的她其實很可愛,心像是被什麼給震了一下。
瞧著她為小女孩消毒上藥的細心舉止,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瞧著她因小女孩的一句話,而突然靜默的背影,他的眉不由得輕擰。
那一刻,她的孤單、她的寂寞,全寫在她縴細嬌小的背影上。他在她削瘦低垂的小小肩膀上,看見了盼求溫暖的渴望。
她說喜歡他,是因為在他身上看見了她所渴望的溫暖嗎?
突然,他發現自己無法就這樣轉身離開,因為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孩,白白浪費她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好青春,用叛逆來向全世界抗議老天對她的不公。
「嗄?」邱勝凱像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學長,老實說,我現在已有『天將大任于斯人也』的覺悟。」坐上駕駛座,陳毅喟然地發動引擎。
「喂,你這家伙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越听越胡涂──」
鈴聲打斷了邱勝凱的抱怨,他掏出手機,是老婆大人打來的。
「喂,你大嫂啦!」邱勝凱收了線,將陳毅抓近身邊,臉上寫滿緊張,儼然一副妻命不敢違的樣子。
「哦!」
「哦什麼,快告訴我你的決定啦!」邱勝凱開始急了。
「什麼決定?」陳毅流暢地將車子切入車流中。
「就照片上那個女人的事啊!」
「學長,你干嘛那麼緊張?」
「嘿,你當然不緊張!回家倒大楣的是你學長我耶!」邱勝凱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
陳毅打開方向燈,低低輕笑。
他這學長高大帥氣,是那種運動型的超級帥哥。大學時期,就深受女性青睞,不過卻有嚴重的大男人主義,因此也讓許多女性吃不消,直到一位叫霍青青的女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