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他微瞇起眼。原來這只膽小怯懦的小綿羊,也有尖牙利齒的一面?很好……非常好!
「嘖、嘖!瞧妳這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想妳一定不介意我上法院,告妳一條蓄意謀殺的罪名吧?」
「你不會當真吧?!」她尖銳地倒抽一口氣。
「我像在開玩笑嗎?」他冷哼回去,決定和她杠上了。
「你……」剛才的理直氣壯仿佛是一場幻覺,她神色慘白地咬起下唇,駭然圓睜的大眼,瞬間一片水光蕩漾。「你不能這麼做!你……你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妳要敢再說出『我不是故意的』,我會馬上扭斷妳的脖子——」痛!听到那六個字,言熇只覺得抽痛的腦里仿佛又被釘進了六根鐵釘。
哦!痛……痛死他了!
「你不要緊吧?」前一秒還在後悔自己下手太輕的她,被他突然冒出的痛苦申吟,嚇得不禁又緊張起來。「那個……要不要我去把醫生叫回來?」
她一雙小手緊張地揪著自己的衣角,慌張地想上前關心一下,一方面卻又很害怕那對吃人的眼楮會吞了自己。
咬牙申吟的男人怨懟地投去一眼,隨即便不發一語的把被單拉高,打算把頭蓋住,阻絕她的聒噪。
言熇決定暫時休兵,等自己養精蓄銳好了,再來——
「啊!對了,被單最好不要這樣拉……那個……」孫盈盈決定主動自首。「我、我因為太緊張了,所以送你來醫院的時候,我忘了……呃!其實我要說的是,你有沒有覺得被單下怪怪的?」
言熇花了三秒鐘才意會到這個胡涂女人的意思,他震驚的倒抽口氣——
「妳這笨蛋!難道妳在叫救護車之前,不曾想過要先替我穿上褲子嗎?妳該死的竟然讓我光著躺在這里!」
男人無法置信的炮火,響亮地打在急診室每個角落。
霎時,周遭嘈雜的聲音忽然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片詭異的靜默。
這一刻,氣急敗壞的男人感受到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自己的某一部位
言熇氣急敗壞的表情,更是瞬間飆到了最高點——
他絕對不會後悔扭斷這女人縴細的脖子!
言熇吃人的目光纏上那微泛著紅潮的白皙頸項,殺氣騰騰、磨牙霍霍地,幻想著自己的雙手正緊緊握在那上頭……
新仇加上舊恨……
那壞脾氣的男人好象是這麼說的沒錯,他還說這筆帳要和她慢慢算。
唉∼∼就不知他對非禮她這件事,要怎麼算?她當時為什麼不敢大聲提出抗議呢?
再說說那個不夠義氣的曼玲吧!在听完自己悲慘的遭遇後,竟然沒有絲毫同情心,只丟了一句「自己捅的樓子,自己負責」?!
嗚∼∼曼玲難道看不出來,被擺在那壯得像頭熊的男人身旁,自己顯得多麼脆弱、多麼不堪一擊嗎?
唉∼∼她想那修養不好的男人至少有一百八以上吧?再加上那渾身硬邦邦的肌肉,他根本不必用上半絲力氣,就能將身高只有一六○的自己,像只螞蟻般輕易捏在手指間……
哇!等等!孫盈盈,妳怎麼對人家的身高、肌肉那麼清楚?
不行、不行!妳得冷靜下來,別胡思亂想——
「妳夠了吧?」一條高大的身影,像無聲的鬼魅般,忽地出現在把頭搖得像波浪鼓的孫盈盈面前。
呃?!孫盈盈心一驚,腰桿一挺,縴細身子霎時站得筆直。「言——」
「叫老板!」哼!都已經一個禮拜了,還改不過來。
「呃……老、老板。」有幸在一周前成為他言熇手下員工之一,孫盈盈好不委屈地低聲應和著。
嗚∼∼早知道這壞脾氣的男人所說的「以身相許」,是指在他的店里做牛做馬一個月,她說什也不會沖動地砸傷他的;這下可好了!他現在不爽地決定要和她好好算上一整年,雖然有薪水可以領,但她卻沒有選擇工作的權利……
「孫盈盈,回答我,我在問妳話!」
「什……什麼?」游移的心神一下子被提高的音量給吼住。
「我問妳,這朵花和妳有仇嗎?」對于她的心不在焉,言熇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花?」被問得莫名其妙的女人,低頭看了玻璃瓶里的花一眼。
「要不,妳為什麼一直對著它猛嘆氣?難道妳沒發現它已經因為妳的嘆氣而奄奄一息了?」不只如此!哀聲嘆氣後,跟著竟然又莫名其妙地搖起頭來……呿!真不知這總是一臉怕怕的小綿羊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她一愣,听出他話里的低諷,微微紅了臉。沒想到她的樣子,竟然都被他看到了!
「那個我——」
「這張桌子整理好了嗎?」言熇有如台局在上的天神般,睥睨地打斷她的話。
他發誓,在她浪費了十五分鐘在這張桌子之後,如果還敢說「還沒」,他絕對會把她丟出去!
「這樣是不對的。」孫盈盈微蹙起柳眉道。
「什麼?」他瞇眼,懷疑她說的是哪一國的外星話。
「你這樣傲慢無理的打斷人家是不對的!」良好的教養令她不由得出聲糾正,而且這幾天來她真是受夠他這樣的態度了。
言熇微愣了下。這小綿羊今天是吞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然敢這樣義正辭嚴的教訓他?
好哇!他還以為她永遠都只有小媳婦的一面呢!甚至還懷疑在醫院時,她曾一度憤怒指控自己的一幕,根本只是他的幻覺……
忽然,言熇露出了笑容。
孫盈盈的心跳猛地一停,跟著咚咚咚,以不正常的速度跳了起來。
天哪!她不知道一頭熊的笑容會是這樣……迷人?!
言熇朝她勾勾手指;她的反應是立即的,一顆頭頓時搖得像波浪鼓。
他揚眉,精碩修長的身子優雅地踱上前。
她一駭,嬌盈縴美的身子不由得一退再退。
很快,孫盈盈便被逼得沒有了退路!她的肩、她的背、她的臀、她的腿……她的一切幾乎已全貼在牆壁上了,但那魁梧的雄軀還是繼續逼近。
言熇就像個壞心眼的獵人,充分地享受著追捕獵物時,那種全盤掌握的愉悅過程。
她被他的雙手困住了,眼前是一片暴露在空氣中的古銅色肌膚——呃……這個人穿襯衫為什麼總是不好好扣上扣子?
驀然臉一紅,孫盈盈趕緊將視線移開。
不過一對上那雙子夜般的銳利黑眸,她又後悔得想將視線往下掉……
「妳敢?」言熇俯首逼近她,低沉的聲音充滿絕對的威嚴,輕易看穿她的企圖。
「你……」艱澀吞咽了下,她趕在勇氣尚未完全流失前,慌忙地又道︰「你不能因為听見不喜歡听的話就想訴諸暴力。」
一口氣說完它,她呼吸一屏地瞪著他,像是瞪著一頭巨大的熊;而她就是巨掌之下那尾無力抵抗的可憐小魚,除了害怕,也只能顫抖、顫抖……
言熇危險地瞇起眼楮,孫盈盈這才驚覺他們兩人的臉有多麼貼近!
霎時,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一種氣味——一種純屬男性的濃烈陽剛味。
孫盈盈喉頭一窒,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再五分鐘就開始營業了,妳最好在那之前搞定剩下的七張桌椅!」高熇顯得格外低沉的聲音,不疾不徐地穿透她亂烘烘一片的腦袋瓜兒。「還有,妳記住,老板永遠是對的!懂嗎?」
氣定神閑撂下兩句話,言熇決定先暫時放過在巨掌下逗弄的魚兒,勾著嘴角,帶著抹得意,將她甩在身後。
只差一點沒軟腳的孫盈盈,不可思議的瞪著他那寬厚的背影。沒想到一頭巨熊走得竟然比人還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