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女兒主動向他提出想回「赤洛城」的意願時,掛憂女兒安危的姒箎當然是求之不得的馬上點頭應允。
「既然是你主動提出,我就不再費舌勸說了。」望著女兒郁郁不歡的表情,姒箎不由嘆口氣。「暫時離開這片傷心地也好,免得讓你觸景生悲……唉!瞧你這樣子,為父的也不好過。」他從椅子起身。「那麼我就將你的意願轉達給他知情,可以的話……我想我們後天就動身!」他在這里已經待了太久了,再繼續住下去的話,「赤洛城」就要變天了。雖說他兩個兒子早在半個月前已回到那里。
姒箎見沉默不語的女兒在朝自己點頭表示之後,視線又再次落在窗外。
姒箎重重嘆口氣地離開了。
櫻子在轉進內室之前,踫上了迎面而來的族長。「族長,您來探望小姐啊!」
「嗯,好好照顧小姐。」
「是!奴婢會的。」
櫻子兩眼目送著族長,直到族長背影消失,這才轉身入內。
「夫人,奴婢方才踫上了族長他老人家呢!」她讓侍女將杯子擱置桌面,然後退下。
「哦?」意興闌珊的應了一聲,姒矞視線由窗口轉移,望向櫻子。「我要的東西呢?」
「都在這!夫人。」櫻子把捧在手上的針、線放到主子身旁的小茶幾上。她走向放置玉杯的桌子,一邊說著,「奴婢進來之前,在門口遇見少主,他說這是神官大人在神廟特地為夫人你祈福求來的,要奴婢端來讓夫人──啊──」
彎身正欲端起杯子的櫻子,被猛然由懷里蹦出的小家伙嚇到了,她這時才記起懷里有只毛茸茸的可愛家伙。
唷!真該死!望著打翻的杯子,櫻子頓時臉色蒼白。
「櫻子,那是……」耳朵長,尾巴短,柔軟的皮毛泛著雪白的光澤,體型約莫手掌大而已。它的出現讓姒矞黯然多日的星眸不覺露出一抹光彩。
「是少主交給奴婢的,少主希望它能為夫人解悶……」喔,真該死!這家伙害她把杯子打翻了。
瞪著那大肆舌忝起流竄于桌幾表面水跡的小兔崽子,櫻子懊惱地咒罵一聲,連忙轉身找桌布去。
突然──
「啊──」尖銳的驚叫聲驀地劃破室內的寂靜!
「怎麼回事,櫻子?」姒矞擰眉地抬首。
「夫人,你瞧!」櫻子一手指著茶幾,兩眼驚恐地望著主子。
原來活蹦亂跳、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此時已兩腿一蹬,一命嗚乎哀哉,面朝天的癱在幾面上!
「它死了嗎?」姒矞睜大一對星眸,起身走向丫鬟。
「是的!」櫻子站向一旁,好讓主子能瞧得清楚。
「前一秒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暴斃?」視線不由落在那只打翻的茶杯,倏地,姒矞臉色一片蒼白。「櫻子,你說這杯茶是誰送來的?」
「是神官大人他──」丫鬟猛地想起小家伙方才曾舌忝了桌面上的茶水。「是他!神官大人他想毒害夫人你!」她駭然地叫了出來。
事實恐怕是如此了,這小家伙讓她逃過了一劫。「少主他人呢?」這麼久以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他,不過這不表示她打算原諒他,她只是認為自己可能已經猜出是誰加害了銀狼族前任族長,而覺得有必要讓他知情。
主子這麼一問,櫻子又再次驚恐叫出聲了。「不好了,方才奴婢在門口踫見少主時,他提過他要去神廟的,現在可能已經在半途上了。」
他──該死!自己再怎麼怨恨他,也無法眼睜睜的看他去送死。
拎高裙襬,內心的恐懼教她面白如紙。她旋風般的沖了出去。
「等等我啊!夫人!」櫻子緊追在後頭。
不消片刻,兩匹快馬由馬廄如風般地沖出!識路的馬房小弟則讓迫不及待的姒矞不由分說的給丟上了櫻子的馬背。
快馬方沖出馬廄,迎面而來的兩人又讓姒矞猛然收住韁繩。
「夫人?」龍騰在馬背上訝異的睜大眼楮,一旁的虎嘯雖也感驚訝,卻依舊面不改色的望著馬背上的夫人。
「少主呢?」兩眼在他們背後迅速掃過,她瞪著他倆。
夫人蒼白惶恐的神色,令龍騰和虎嘯不禁對望一眼。然後龍騰皺眉地開口。
「今天是老族長的忌日,少主在神廟設壇祭拜他老人家……少主不希望有人打擾他。」最後又補充了一句。這也是他倆此刻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很好!這麼一來,那位欲取他性命的家伙,不是更容易對付他的獵物!
「到神廟需時多久?」
「一刻不到──」
「若不願你們少主發生意外,就趕快跟來!」喝!一聲,她丟下猶在發楞的兩人,領著櫻子迅速奔離,不容自己再浪費半分半秒。
祈求老天!讓她還來得及啊!
失去他的可能性令她害怕到了極點,她已經沒有力量再承受另一次的打擊了!
姒矞咬白了下唇,下唇滲出了血絲,她卻一點也不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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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睜開雙眼,戢梟看到的是高聳入天的樹海,還有灰暗的天空。他以為自己此刻應該是在神廟里……驀地,他想起了一切。
對了!當他注意到壇前的馨香味道怪異之時,一股來得突然的昏眩感已在下一秒瞬間將他拉向黑暗。
目光由天際轉回身前,戢梟看見他高壯的黑馬被拴在一棵大樹上,正垂首吃著草。
背下的碎石子弄得他極感不適。戢梟皺眉的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竟使不出半絲氣力來。
在震驚與不信之下,他又努力掙扎了片刻,結果還是徒勞無功!放棄的挫敗教他忍不住發出連串詛咒。
「你醒了?」
神官石城的聲音驀地出現在頭頂上方,戢梟愕然抬眼向上望。「是你!」眼神瞬間冷若寒冰。「這一切都是你的詭計?」
「如果你所指的是尊夫人被蜂群襲擊與『不小心』掉落井底,還有你之所以會躺在這里這三件事的話──」俯望著腳前那張過于好看的俊容,石城嘴角泛出冷笑。「很抱歉,『踫巧』都是我所為。」
「你在香炷里放了什麼?」
「不過是些讓你渾身乏力的『無力散』罷了。」挺直腰桿,聳肩丟下一眼,石城走向那匹黑馬。
「你想干什麼?」看見石城手中端著碗接近自己的愛馬,戢梟霎時疾言厲色低吼一聲。
「我得讓它待會兒載著你時更有『活力』才是……好馬兒。」丟開已見底的容器,他高興的輕拍黑馬。
「這麼說來,我不能相信前任族長的死與你毫無關聯!為什麼?你和訾雲她爹,還有我的父親,你們不是義結金蘭的結拜兄弟嗎?」戢梟兩眼泛出殺意。他現在才明白!原來父親待如親兄弟的石城,竟是害死父親的凶手,而自己卻是一直視他如長輩般的敬重,怎麼也料不到自己費心想要查出的凶手,就近在咫尺!
「訾雲她爹是老實人一個,你父親呢又顯得過于懦弱,可是我不同,我有強大的野心。小小一個神官之職,豈能滿足我的胃口。什麼聯姻政策,我呸!一旦大權在握,我第一個目標將會是血洗『赤洛城』!」
戢梟擰緊眉頭怒道︰「你以為長老們會讓你輕易得逞?」
目露凶光的石城,唇角噙著冷笑。「這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我會有辦法讓那些固執的老家伙乖乖點頭同意的。當然,並不排除卑鄙的手段。你以為你何以存活至今?那是因為我認為控制訾雲和她的孩子,要比說服那班家伙來得容易多了。可是……訾雲太教我失望了,她還是沒這能耐能從你身上得到我所想要的。你不該愛上那紅毛丫頭的,如果當初你能乖乖的娶訾雲為妻的話,至少還能多活個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