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的位置早該換個人坐看看的。
「二叔您……」訾雲心里除了一心一意的想趕走眼中釘之外,可從未曾有此念頭,二叔驚人的主意讓她倒抽一口氣。
「哎,若想成事,『犧牲』是必須的。雖然稱不上光明正大,卻能一勞永逸。她消失了,你就能高枕無憂,也不用再繼續裝瘋賣傻下去!」殺人的光芒在他眸底隱隱閃現,逼近那對錯愕、震驚的眼楮。「難道你不想讓自己坐上少夫人的寶座?!」
對視的兩對眼楮是有幾分神似的,訾雲不知道自己喊了二十幾年的父親,其實不是自己的親爹爹,她的生父是被自己向來喊為「二叔」的男人!
不過,她這一輩子恐怕是不會有機會得知這件秘密的,因為此刻在她眼前的男人並不打算告訴她。
血濃于水,遺傳畢竟是改變不了的。只見訾雲眸光一閃。「不,我絕不允許障礙物的存在!」
望著那張神韻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蛋,男人輕輕笑開了。
很好!控制她,要比控制那小子來得輕易多了。只要除掉赤狼族那丫頭,讓她順利坐上少夫人的位子,然後再使計制造一場意外,教那小子死于非命,那麼銀狼族……不!是統御「玁狁」的大權就落入自己手中了!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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癘窣、窸窣!那是衣襬隨著走動而產生的摩擦聲,它們已經有好一陣子了。
一聲嘆息由埋首伏案的臉龐下方傳出。戢梟擱下手中紙卷。「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話方落下,一條縴細的身影已卷至他面前。「我問了你可別生氣喔!」
戢梟抬頭,表示性地揚眉。
姒矞拉了張椅子,在夫君對面坐下。「那位訾小姐與你是什麼關系?」
「你听誰提起這名字?」劍眉為此輕蹙。
柳眉微揚。「這宮里上上下下有幾百個人,你並不能封住每張嘴。還有,她為何會住在南宮?」
「這也是你會出現在那里的理由?」他想起她落水的地點。
「該死!發問的人是我,不該是你──」夫君突然皺眉的表情讓她猛地驚覺自己語氣不對。低首沉默片刻,她輕輕開口︰「我只是想了解她是不是我的……『對手』。」
「對手?」俊逸的面容露出震驚與不信。
「是啊!」她杏眼圓睜地瞪著他。「你都大搖大擺的將她迎進南宮了,由此足見你與那位小姐關系不淺。還命令像我這等『閑雜人等』不準隨意進出,其保護的程度,毋需多想,既知你倆關系曖昧。我是絕不允許中土那種三妻四妾的事發生在我身上!」
這口氣她足足憋了半年,現在一吐為快的感覺真是暢快。姒矞以為自己一番話會惹來一張怒顏的,相反的,卻發現夫君唇角緩緩漾出笑意。
「你的模樣活像剛剛打翻了一整桶的醋呢!」
「我……」她驀地羞紅一張嬌顏。
「不可能的,這輩子她是不可能有成為你的『對手』的機會!」他想說的其實是──沒有任何人的!
「我不明白。」
「訾雲與我相差兩歲,是我父親結拜兄弟的獨生女。訾雲她娘在生她的時候因為失血過多去世了,父親也在她七歲時抱病而終,所以,我父親很自然就攬起照顧她的責任,而這個責任在父親去世之後,便落在我身上了……」
靜默半晌,他擰眉繼續往下說︰「從小我們就玩在一起,我一直當她是妹妹,我也以為她是拿我當兄長般的撒嬌,可是我錯了,當她知道我要娶的是別人,而不是她時,她整個人突然又吼又叫的崩潰了。為了治愈她,我不知找來多少名醫替她診治,卻也只能穩住病情罷了!現在她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就連服侍她多年的丫鬟她也不認得了。」
他目光鎖住她的。「內心的愧疚讓我不得不將她接進宮里,以便就近照顧她。她是受不起打擾與驚嚇的,這是南宮之所以如此戒備森嚴的理由,絕非如你所想的『曖昧』,而且……」傾過上半身,他手臂越過桌面,修長的手指輕輕握住她姣美的下顎。「並非所有的男人都能忍受三妻四妾的。」
「我……」她被那對炙熱的眼楮瞧得心慌意亂,雙頰酡紅。「我可以前去探望她嗎?」她忙將目光移開,低聲問道。
「為了什麼?」
「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認為她會變成這樣子,自己似乎難辭其咎。」
她讓他變沉默了。片刻後,他開口︰「現在的她是再也禁不起打擊,不過,你若願意以不驚擾到她的情形下去探望她,我不會阻止你。」
「嗯,我不會嚇到她的!」她點頭保證。
戢梟雙眼凝視妻子真誠的神情半晌,輕輕放開她下顎,坐直身子。
「有件事,我想與你談談。」
「哦?」姒矞兩眼好奇的瞪著夫君。
「打從你無故失蹤之後,你父親便一直為你的安全憂心,知道你平安無事的消息後,他欣喜的托人捎口信來,希望我能讓你回家與他一聚。」
「你同意了嗎?」
「不,我想該先知會你一聲的。」
「什麼時候啟程?」
「如果你願意,最好是在下個月底前。」
「最好?」如此這般著急?「為什麼急著送我走?」
咦?「我只是認為你或許也渴望見到親人。」他愕然的看著她。
「這不是真正的理由,我要听的是事實。」
戢梟蹙眉瞪著妻子。「你的父親想見自己女兒,這就是事實。」
「好吧!那麼你可以告訴阿爹說,他女兒不想離開自己好不容易相聚的夫君──」
「該死,你得離開這里!」驀地,他揚起一陣低吼!
不過,這並未能讓姒矞有所畏縮。
「為什麼?為什麼你千辛萬苦將我找回之後,又突然處心積慮的急著送我走?理由不該如此簡單的!我平時糊涂歸糊涂,可不表示我沒腦子。除非你告訴我實情,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
兩人眸光瞬間在半空中交戰起來,四周空氣也為之突然變得緊繃。最後,灰眸的主人首先軟化了。
唉,自己怎會忘記將她的倔強計算在內?內心一陣嘆息,戢梟松弛了眉頭。
「好吧!我說出實情,而你得答應我,你會听話的暫時離開這里。」
柳眉輕輕勾起一邊。「現在我無法給你任何保證,那得看你要告訴我的是什麼!」
濃挺雙眉不禁又擰起了,瞪著她片刻,他這才緩緩開口。「我的父親非如外傳的,是被狂性大發的馬匹摔落馬背,而意外猝死的。我在他的馬鞍下方發現了數顆長滿堅硬芒刺的球果,那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正如你之所以會被蜂群襲擊……是一樣的,有人也想要你的命……」對她隱瞞的用意,是不想嚇著她。
戢梟望著蒼白一張臉、倒抽一口氣的妻子,他接著繼續說︰「銀狼、赤狼二族的聯姻非所有人都贊同,我想這點你也明白,所以,有人想極力破壞這一切,只要殺了赤狼族的你,那麼兩族之間的合作便成了天方夜譚,再無可能性,躲在暗處的那個人一定也明了這一點。敵暗我明,讓你繼續再待在這里是不智的,在我揪出那個人之前,我不能再冒任何險了,這就是我為何急著將你送回你族人身旁的原因。」
戢梟的一番話確確實實嚇壞了姒矞。只不過,她比較擔心的倒不是自己,她害怕的是夫君的安危!
「這麼說來那個人為了坐上你的位置,必定也會使盡一切卑鄙手段,不惜一切的除掉你!就像當初除掉你父親一般,那麼你的處境豈不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