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拂臉頰的鼻息搔得她心頭莫名發癢,耳後逗弄的唇瓣令她忍不住的直想打冷顫!
好不容易知道自己雙腳終于著地了,姒矞片刻也不敢有所耽擱地,掙月兌夫君手臂,退至一旁。
「謝……謝謝!你……為什麼帶我來此?」他一定發現自己灼燙的臉頰不比鮮艷的紅辣椒好些吧?
姒矞只羞得猛將自己的頭壓得低低的。
見他夫人是避之唯恐不及地掙月兌自己懷抱,戢梟除了表示性地一揚眉之外,未再對他的妻子伸出魔掌。
「回城都尚需半個月的路程,沿途這樣的溫泉不會再有了,如果你想淨身,這是最後的機會。」
記起自己半年前曾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沒讓身子踫到水的破天荒紀錄,她那絕美的麗容不由露出憎惡的表情。她發過誓,再也不要有第二次經歷了。
難得這霸氣的男人能有這份心思替自己設想,不禁令姒矞感動,原本她以為他決定在往後路程里不再與她交談半字半語了。
「我……我不知道你是刻意──咦?你干什麼?」一道黑影掠過姒矞眼底,教她視線忙不迭地緊跟黑影落下的方向望去。
躺在岩石上的是原來掛在夫君雙肩的大披風!
「寬衣。」
寬──喔,該死的男人!她當然知道他正忙著剝光他身上的衣物。
「寬衣做啥?」她兩眼緊盯他胸前解扣的雙手。
「你該不會認為我會在一旁觀望,而不參與吧?我不想錯過它,我的夫人。」隨著他聲音的落下,又有兩件衣物跌落在披風上方。
上半身僅著一件白衫的戢梟,他屈膝坐下,在月兌靴之前,兩眼瞧了遠方天際一眼。「依它下沉的速度看來,不到半個時辰,黑暗就會吞沒這片大地,我們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視線由火輪轉向驚愕的嬌容。
「如果我的讓你不舒服得感到呼吸急促的話,我倒不介意你躲到那塊岩石後方去,只是,記得時間有限。」
戢梟以下巴輕指矗立在泉水中央那片岩石,朝她丟下邪氣卻性感十足的一笑,開始著手月兌靴。
自傲、自視、自大、自以為是的男人!依她之見,他是擔心自己一旦瞧見她毫無遮掩的身子,會克制不住猶如猛虎般撲了過來!
不過……他的提議頗令人心動的。方才她被嚇得差點就要打退堂鼓了。
姒矞瞪了夫君好看的側瞼一眼,在他尚未剝光腿上衣褲之前,她趕忙移開視線,又羞又惱的往另一邊邁去。
清泉深度只及腰際,姒矞原來打算著里衣、褻褲下水,但是想到它們會變得又冰又硬的貼著自己肌膚,她又馬上打消念頭了。
礙于威脅性十足的男人就在對面的岩石後方,她只得用稱不上享受的速度,迅速替自己洗滌一番。溫熱的清泉讓她在上岸前,止不住渴望的放下一頭秀發……
姒矞走近時,戢梟正彎身拾起丟在地上的披風。瞧見她一頭濕漉漉的秀發,他不禁擰眉。
「你洗頭了?」
一雙柔荑輕輕絞扭自己一束飽含水氣的秀發。「嗯。」姒矞點頭應聲。
「出了這片泉谷,你會後悔將它們弄濕的!」戢梟瞧了她一眼,轉身在披風原來的地方坐下。「過來!」
以矞停下擰水的動作,眸中透著不解地望著夫君手指所指之處。
「我得弄干它!否則我敢保證,龍騰往後要照顧的,將不只是馬車上那受傷的兵士而已!」他幾乎是生氣地擠出這些話。
原來他是擔心她會受寒!至少這是個不壞的開始。恍然大悟後,姒矞難得听話地乖乖在夫君「指」定的位置坐下,唇角則有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一會兒,她听見背後傳來一陣衣物的窸窣聲,然後一件溫熱的布料輕輕按上她的頭頂,讓她微微一楞,那原本是穿在他身上的。
穿梭發絲的十指相當輕柔小心,似乎擔心任意一個動作都會扯痛頭發的主人似的……姒矞不知道狂傲自負如他,也能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你……你的傷要不要緊?」
「嗯。」
「你明白那是意外,我並非故意的……」
「嗯。」
「事情發生得過于突然,我是反射性的動作。」
「嗯。」
「也許這會令你下次要將那種會砸人的玩意兒擺至高處之前,先考慮一番。」
「嗯。」
「難道你沒有別的話好說?」
姒矞感覺撫弄她頭發那雙手為此而停頓了半秒,接下來頭上方傳來的一句話,教她後悔得恨不得「咬舌自盡」。她是哪壺不提提哪壺啊!
「半年前為什麼從我身旁逃離?」
「如果我說,我已為此事深深的感到後悔與自責,你……能不能不再追根究柢?」
「不能!」他的回答干淨俐落且清楚。
「為什麼?這種經驗你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發誓!」
第二次?光來這麼一回,便早耗光他這一輩子的所有耐性了,她還妄想有下次?
「我確定它是不會再發生的。就算你能不留只字片語的不告而別,那麼,為何不捎個消息給你的父親──我的丈人,反讓自己行蹤成謎,它的後果勢必造成銀狼、赤狼兩族之間的誤會,而打破兩族刻意維持的和平,再次掀起戰事。當初你難道不能想象到這一切嗎?還是它才是你所希望的?」
不,希望能藉聯婚來繼續維持兩族和平,這也是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阿爹的其中原因之一──
「你也知道我那阿爹生性豪邁,是個心直口快的粗魯人,倘若我真捎那麼封信過去,他老人家難免會以為自己女兒鐵定受了什麼委屈,而急欲興師問罪地揮軍北上,屆時場面必是一發不可收拾。所以我才遲遲未知會他老人家……不過,他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阿爹他……他有沒有為難你?」
「你的失蹤,非同于走失一條小狽般的事小。而且你該明白身為父親不可能不關心自己的子女,不可能不探望自己已出閣的女兒。此事非同小可,又豈是我一手遮天、瞞天過海隱瞞得了的?猜忌與心焦如焚之下,一番惡言相向自是難免,不過,這些我都可以理解,因為我知道你會給我答案,對吧?」
「我……」她該告訴他實情嗎?只因自己一時兒女私情的作祟,使性使然!「對于在小女孩時期僅有一面之緣的印象,而第二次踫面便成為自己的夫君……那種不知所措的情結會教人忍不住的想逃月兌,這並不可疑呀……」
「我令妳感到害怕?」英挺的濃眉挑得半天高。
「不。」
「你心有他屬?」
「不。」
「你反對這樁婚事?」
「不。」
「那麼告訴我,你的答案!」
「我只是……」
「只是?」
姒矞不覺收緊自己雙膝。「只是有些失望……」
戢梟以十指當梳,梳順她一頭秀發的動作因此停頓。「能否讓我明了當初你是抱著何種期望而來?」現在劍眉擰緊了。
想從這樁權宜的婚姻中,獲取她夫君的一顆心!雖然半途殺出了個程咬金粉碎了她的美夢,不過希望又在她心中點燃,現在她已找回奮勇殺「敵」的力量。
「我本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勇氣來承擔維系兩族和平的重大使命,結果我卻懦弱的逃離了。我辜負阿爹對我的期望所托,我無顏面對他老人家……我的失望是針對自己而言的。」
看來天要塌了!依照他派出的探子多年來送回的點點滴滴,他了解這不像是她會說出的話。
也罷!反正往後日子長得很。
「你不相信嗎?」見上頭悶不出聲的,她心虛的先開口了,作勢就要偏過頭,往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