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如此,那她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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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十二天,斐月不想再被動的等候下去了。
只是一味的等待是沒有用的,就算她等上一年,她相信自己想念的人也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就算機會渺茫,她也要上街去踫踫運氣,看能不能「踫」到他。
她只能盡人事,接下來就听天由命了,如果她跟他真的有緣的話,說不定他們還能再見面的。
趁著中午過後比較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叮囑過婕兒不可對任何人泄漏她的行蹤,她換上婕兒的衣服偷偷的瞞過家里的人溜了出來。
這次她學乖了,穿的是下人的衣服,全身上下沒有多余的首飾和頭飾,她相信現在的她如果對外人說自己是個格格,一定會笑掉人家大牙的。
抱著一顆期待的心,斐月又來到了那日的街道上,不敢像上次那樣四處招搖的她這次站在一處隱密不受人注意的角落,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試圖從眼中流動的人潮中找到那個人。
她的腿站著,眼楮找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期待中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
天,真的是他!
她緊捂著嘴,因為她怕自己會叫出來。
她真的找到他了!天啊!她不是在作夢吧?對了,現在不是自我陶醉的時候了。
尚未從驚喜和興奮恢復過來的斐月再一次追著同一個男人的背影跑。
她的視線緊緊追著他不放,深怕他走出自己的生命中。她緊跟在他的身後,還好他走得不快不慢,讓她不至于跟丟他。
她一直跟著他,其他的她什麼都不管了,當他終于停在一間民宅前時,她才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到了一條窄巷內。
這條窄巷除了江少華所在的房子外,兩旁是牆,可能是在巷子的盡頭吧,這里出乎意外的陰暗,和外面的艷陽高照成了強烈的對比。
可能是太過陰暗吧,讓臉上微微出汗的她從心里冒出一股寒意,她開始打量四周。這個地方是隱密沒有錯,可是卻又讓人覺得詭異。
因為太專注自己所處的狀況,斐月壓根忘記自己是跟蹤人而來的,當她再把視線轉向前方時,她「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你……」她呆住了。從什麼時候江少華就在看她了?而她居然一點都沒有發覺,還在研究這里的形勢。
「被我發現你很訝異嗎?」江少華盯著她看,臉上的表情是冷淡的。「你該不會以為我一點都不知道你跟在我後面吧?」
「我……沒有……」困窘的斐月氣自己在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盯著他看,不過氣歸氣,看還是要看的,這次不看,下次可能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蹤你的……」唉,如果他不要這麼冷淡該有多好,她還記得他笑起來有多麼好看呢,好想再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江少華如鷹般銳利的明眸迅速的將四周看過一遍,確定斐月是單獨一個人,他心中的敵意大大的減少了。
他把門一推,頭也不回的對斐月說︰「有話進來再說吧!」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邀女孩子到自己住的地方,不為別的,他只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和斐月在一起。但是斐月怎麼會知道他「單純」的想法呢?對江少華邀請自己進去她感到受寵若驚,她像只快樂的小鳥飛了進去。
第三章
斐月的快樂只維持到進了前廳。
她興奮的打量這個布置簡單大方的廳堂,這時候連茶水都沒有倒給她的江少華冷冷的聲音就響起了。
「你跟蹤我到底意欲何為?」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斐月對他冷淡的口氣好生失望,她覺得心一涼。
「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吧?」江少華繼續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著。
大受打擊的斐月愣愣的看著江少華冷酷的臉,現在她不只心涼了,她從頭到腳都涼了。
她是這麼的渴望見他一面,可是他卻這樣待她,難道他已經把她給忘了嗎?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過,所以才會對她這麼冷淡?而且還要趕她走?
不,她不走,她怎麼能走呢?她這一走,豈不是永遠都不能來找他了?
一想到不能來找他,不能見到他,斐月的心就莫名的痛了起來。她的心好難受,不!她不要就這樣跟他分手,她還有好多話要告訴他,她不甘心就這麼離去。
「你怎麼了?沒听到我說的話嗎?」江少華對斐月蒼白的臉色視而不見,硬下心腸問道。
「听是听到了,不過……」斐月抬眼看著眼前這張自己連作夢都會夢到的臉,怯聲的說︰「我不能走,因為……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真的想為你做些什麼。」
唉,她到底還是無法拋卻羞恥心對他說出真正的原因。她本來就是個膽小害羞的人,為了江少華她已經做了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了,她為了他已經不要臉到這種連自己都汗顏的地步,要她親口對才見過兩次面的人說我喜歡你,這對她來說簡直比登天還要困難啊!
斐月忍住羞恥心說出來的話換來的只是江少華臉上淡淡的微笑。
「我不是說過不要你報答我嗎?格格,我看你還是請回吧!」
「格格」這兩個字听在斐月耳里好不刺耳。「你不想我留在這里,就是因為我是個格格嗎?」她猜測的問道。
江少華又是一笑,他用嘲諷的語氣說︰「你以為呢?沒錯,就因為你是身份尊貴的格格,我只是個老百姓,沒身份沒地位,我可沒有痴心妄想到能和一個格格往來。」
斐月對他的嘲諷不以為意,她真摯的說︰「為什麼不可以?你當然可以!我真的很願意交你這個朋友,我想多認識你,多知道一些你的事,這和我是格格沒什麼關系的——」
「你沒有關系我有關系!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大清國的格格哪是我這種人可以結交的朋友?老實告訴你吧,我是漢人,你是滿人,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路的,你可以說我不識好歹,說我不識抬舉也好,總之我就是看滿人不順眼,你既然是滿人,就離我遠一點,我說得夠明白了吧!所以,你還是趕快走吧,省得在我的地盤讓我看了礙眼!」斐月的無知讓江少華動氣了,他一心想要用最苛刻的言語來打擊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格格。
如江少華所願,斐月真的讓他這些不留情的話擊倒了,她嬌弱的身子晃了幾下,白皙的臉更顯得慘白。
「快走吧!」江少華粗聲的說著,別過臉不再看她。
只有他知道,他不是不想看她,他是不忍心看到她深受傷害的臉。
斐月淚盈于睫,憂傷的看他一眼,然後哭著跑了出去。
江少華咬緊牙關,臉部的肌肉微微抽動著。
真是見鬼了!他江少華竟然會對一個滿清的格格有著不舍及憐憫之心,這等荒謬的事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呢?
「格格,為了你自己好,你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他對著一屋子的孤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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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一聲淒厲的吼叫聲嚇醒了自己,江少華喘氣不止的從床上坐起來,一張俊顏布滿了冷汗。
他又作惡夢了!
十一年了,這個惡夢不曾消失過,它始終糾纏著他,有無數的夜里他作著同樣的惡夢,被同樣的痛苦折磨著。
一樣的惡夢,一樣的夢境。他的惡夢千篇一律,那是夢,也是事實,就是那一天,他的親人被清兵殺害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