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告訴我呢?你一直把我當外人。」沈雲有一絲兒的生氣,她怪母親這麼大的事,竟然瞞著她。
只是,當她知道筱竹得了精神焦慮癥後,難過的心蓋過了生氣。
「怎麼會這樣呢?」
「我也不知道,都怪我,在T省我就該發現了。」
「大姐有沒有男朋友?」沈雲問。
「有。」
「你們找過他嗎?」
「我和國書都不清楚,筱竹從來沒有談過他。況且筱竹的病是在法國才開始的,我想應該是對環境的不適應吧。」
「她現在呢?」
「回T省了。」
「病情好了嗎?」
「進步不少,現在她的好朋友珍妮來陪她,看她好像又恢復了往日的開朗。」
「真希望能夠和她見上一面。」沈雲真心地說。
「阿雲,謝謝你。」石雨心握緊了沈雲的手。她說完了她的故事,也交代了她的過去,她不求沈雲能夠諒解,但從沈雲對筱竹的關心中,她知道沈雲不但接受了她,也接受了她的姐姐。
彩霞淡去,星星一顆顆的出來了,山頂的星星滿滿都是,月牙兒泛出了暈黃的微光把寶藍色的暗夜襯得如同神話般的美麗、浪漫。
從西班牙回來,沈雲興起了回T省落根的念頭。
自從在瓦笛摩沙和母親見了面,知道了自己還有—位姐姐在T省後,她突然感覺她的生命和她們有了一種很深的改變。
這改變是因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情感活了。
案親的孤獨、母親的過往,還有筱竹的病,讓她心中有了憐憫和愛。沈雲每次意識到原來自己和他們之間的關系是牢不可破的。
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聲音,那就是夏磊的呼喚。
夏磊從小島回來後,每日一封信,信里張張訴說著他的愛和無盡的思念。在小島上纏綿而縱溺的夜,讓沈雲她這朵隨風飄泊的雲,也終有想尋覓一片永恆天空的呼求。
沈雲在電話中告訴了石雨心這樣的決定。
夏磊也知道了。
現在,就只剩下沈雲把法國所有的事情交代完畢。沈雲這才發現,平日她累積了許多不需要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是用她的時間來積存的,她用自己的金錢來捆綁自己,讓自己變成一個不自由的人。
而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掉人了那個物化的陷阱里。
沈雲開始整理她這幾年來,在法國所添購的東西,一箱一箱的置滿了可以放在儲藏室里,一輩子都不需要打開的物品,整理到最後,她通知了一些朋友來看管。
沈雲只帶了幾條牛仔褲、襯衫和一雙皮靴。
她要讓自己更像一朵雲般的飄離法國巴黎的天空。
沈雲要走的消息傳了開來。
一日沈雲正和久未聯絡的可倩和潞潞在電話中話別時,門鈴響了。沈雲應門而開。她萬萬沒有想到,出現在眼前的竟是——
夢寒和畫家石天。同時的,石天的懷里還抱著一個長得像天使一樣的女圭女圭。
沈雲趕快招呼他們坐了下來因為要離開,客廳里凌亂的堆置了一些物品,她有點困窘地解釋,「很抱歉,那樣的亂。」其實沈雲說這話時,心更加的亂。那麼長的時間,她很少再想起夢寒和石天,沒有想到就在回T省前,他們出現了。
沈雲不是悲傷,而是她覺得往事此時正拉扯著她的心似的,有說不出來的心酸,這心酸從她的記憶中,一陣陣的往上涌、往上堆。
不管怎樣,她終究和石天有過一段美好的情愛歲月。
現在,他們突然的出現.就算是有再大的冷靜功夫,都難免會心弦激動。
「听可倩說你要回T省了。」夢寒先開了口。
「下星期二的飛機。」沈雲禮貌地說,這時石天千上的女圭女圭升始坐不住了,他把她放在沙發椅上。
「好可愛的女圭女圭,多大了?」
「七個月。」石天回答。
沈雲把她抱了起來,女圭女圭一點也不怕生,還流著口水呀呀的想說話。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都沒有通知我?」沈雲這樣問時,石天和夢寒對看了一眼。
「我們一年前在英國結婚的,半年前才回來,沒來得及通知你們。」夢寒說。
「那可要補請哦!這幾天找個時間約潞潞和可倩,讓我們好好的替你們慶祝慶祝。」沈雲很真摯而誠懇想替他們祝福。
她的誠懇讓夢寒輕松了不少,她大叫道︰「好主意,我看周末好了,我來訂—家氣氛浪漫又有小提琴演奏的餐廳,補請你們也順便為你送行。」
「很棒的主意,可倩她們一定高興死了。」
就這樣,曾經在沈雲心底沉澱著苦澀的失戀,現在只在一剎那間就變得雲淡風輕。沈雲沒有問夢寒是怎樣又和石天在一起的,兩年前可倩給她的消息,是夢寒和石天分開了。
現在他們抱著共擁的愛情結晶出現在她的眼前。
沈石相信夢寒和石天有過分和的誤解和沖突,但不管怎樣,他們終于又在一起了。
離開沈雲家門時,石天先把孩子抱上了車,夢寒悄聲地對沈雲道歉,但她卻不知如何開口,只是說︰「沈雲,我……」
沈雲牽唇一笑,她拉住了夢寒說︰「愛是沒理由的,不是嗎?」
夢寒因為沈雲的了解感激地抱住了她,沈雲看見車上的石天正打開車窗,女圭女圭的哭聲傳來。
「女圭女圭肚子餓了,我們該走了。」
「別忘了周末的燭光晚餐。」沈雲提醒著夢寒,夢寒上了車,沈雲輕輕地向她揮了揮手,車子走遠了,屬于她和石天的過去,真的完全的結束了。
就算情緣可再續,剩下的也只是淡淡的友情罷了。而此後一別,他們又要什麼時候才能相會呢?
第五章
從三樓陽台一眼望過去,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微風一吹,稻穗緩緩飄動,像芭蕾舞星翩翩的起舞。
筱竹臨窗而立,筱竹一次又一次望著遠遠的巷口,珍是否回來了。
珍是筱竹多年前在南部認識的朋友,她是一位自由的美工設計師。在她租來的套房里有電腦、傳真機和小型的影印機。
她和筱竹認識是在一次因筱竹任職的外貿公司要開發新款的男用公事包,公司派筱竹和珍接洽,經過兩、三次的會面,她們變成了朋友。
這時筱竹已經有一個談了三年戀愛的男友。
只是她的這段戀情雖然長,但筱竹卻無法在這段情感中安定,雖然那男孩對她一直有一份痴傻的深情。
開始時,筱竹並沒有拒絕男孩的追逐,她像所有追求的女孩一樣收到代表愛情的玫瑰,美麗的燭光晚會、浪漫的相擁而舞,還有一次一次的長吻……
只是這些,都沒讓筱竹覺得愛情帶給她的快樂。她曾試圖在男孩熱烈的擁吻中抱緊他,她想借著的貼合激起她靈魂深處的愛情,但——
她失望了。
筱竹還記得她第一次去珍的住處時,當珍把長發挽上,換上一件寬松的T恤,T恤下只有一雙修長的腿,她貼靠近筱竹身邊,要她和她一樣趴在地板上,一起看她的設計稿時,她的臂膀緊挨著筱竹,筱竹直覺得喉頭一陣干渴。
那天,珍在筱竹要走時,還沖動地抱住了她,她的胸部貼靠著筱竹的身子,一種柔軟的觸覺從筱竹的頭部滑到她的全身。
筱竹像被蜜蜂的螫叮到般,倉皇而去。
那個下午,她一個人在餐廳坐到到夜色來臨。
筱竹沒有回去,她去找她那相戀三年的男友。筱竹見了他,一手就環住他的肩,急切的、近乎瘋狂的吻著他……
那次後,她再也沒去找她相戀的男人。
她的男人名叫夏磊。
之後——
她就突然去了法國,一點消息都沒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