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次里有八次會讓他給擺平。」
「你們到底要不要吃消夜?」林勇觀懶懶地說,將盤子里最後的兩片鹵牛肉
塞進了口中。張鵬立時發出了一聲慘叫。
「哇操,阿觀,你他媽的好狠!」他撲上前來打算搶救鹵味,可是盤子里頭
已經只剩幾顆蔥花了。
「別急別急,鹵抹冰箱里頭還有,我再去切得了。」朱雪德好笑地說︰「你
們慢慢聊啊!」
月倫自動自發地跟進了廚房里頭去,卻被朱雪德攔住了。
「你還是和他們聊聊去吧!要幫我做菜還怕將來沒機會嗎?」她慈祥地說︰
「小五找來了他這一票死黨,我可就放心了。你別擔心,事情一定可以解決得順
順利利的。」
月倫勉強地微笑了一下,壓下了一肚子的不確定,以及在心靈幽微處徘徊出
沒的緊張。「我當然不擔心,唐媽媽,那家伙根本成不了氣候。」她接過一盤雞
翅來往外走︰「對了,唐伯伯呢?」
「他睡得早。」朱雪德微笑道,一面切著鹵牛肉︰「我待會兒也要上床了,
你們年輕人慢慢聊罷!」
等月倫重新進入客廳里的時候,方才那輕快的笑謔已經全部不見了,取而代
之的是︰氣氛凝重的研討和磋商。
「我們可以將月倫保護得很好,這點我毫不懷疑──只要你們的資料來源正
確,那個姓徐的小子確實不可能弄到槍彈一類的武器的話。」說話的是林勇觀─
─這點月倫並不驚訝。他看起來確實一付精明強悍、深思熟慮的樣子,十分之不
好惹。
「我相信我們的判斷不會錯的。那小子要是有槍的話,昨天夜里早用上了,
不會留得唐大汪一條性命。」思亞說︰「再說,根據他過去的行蹤來判斷,他一
向獨來獨往,也不可能和黑道份子有所掛勾,一時半刻要想弄到槍枝並不是樁容
易的事。」
「那我們就得確定他不會有時間去弄到這種東西才行。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林勇觀沈吟著道︰「如果我們保護月倫保護得過份嚴密,那小子說不定會決定
來個長期抗戰,那樣的話我們可就累了。」
「我也擔心這一點。」思亞承認道,兩道濃眉皺得很深︰「要想速戰速決,
最好的辦法是留個漏洞把那小子引出來,可是……」
林勇觀伸出手來,緊緊地握住了思亞的手。「不用擔心,我們絕對不會讓月
倫發生任何意外的。」
思亞抿緊了雙唇,看得出來他還在猶豫,月倫已經握上了他空著的那只手。
她的手心冰冷︰心濼紊亂,然而她的笑容卻是勇敢而堅定的。
「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了,小五,這是唯一的辦法,你也知道的。」她輕輕地
說︰「你們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我也不想老是這樣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再說這
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不拿我當餌拿誰當餌?」
思亞的嘴唇抿得更緊了,他反過來握住她的手幾乎比她的更涼,但是月倫已
經下定了決心。「你一定已經策畫好要怎麼做了,是不是,阿觀?」她問林勇觀。後者的眼楮里露出了無可置疑的欣賞之意。
「要想逼他動手,必須讓那家伙以為︰他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他簡單地
說︰「我們可以放出風聲說,你在公演之後馬上就要再度赴美,攻讀博士學位。」
「博士!」月倫的鼻子不悅地皺起,張鵬立時丟過來一個好奇的表情。
「博士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沒什麼不對,只不過是理論掛帥而已。」月倫皺著鼻子說︰「導戲完全是
創作,比起理論來要有趣得多了。打死我我也不要去念那個勞什子的博士!」
「不過那個姓徐的小子並不知道這一點,對不對?」林勇觀微笑道︰「所以
啦,我的計畫是這樣的……」
他們一直談到十二點多,才算是將所有的細節都敲定了。由於時間已經太晚
了,大夥兒又認為︰月倫在唐家多住一天沒有大礙,所以散會的時候是︰思亞和
月倫站在門口向這三位好友揮手道別。
「你這幾位朋友真的都很不錯,」她一面收拾客廳一面說,思亞溫暖地笑了。
「他們都是真正的好朋友。」他接過月倫手上的碗盤端到廚房去︰「我很幸
運。」
「只有「你」很幸運而已麼?」月倫情不自禁地笑了︰「不,我認為他們也
同樣幸運。這樣的友情本來就是相互的。如果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遇到了同樣
的麻煩,你也會毫不猶豫地為他們兩肋插刀。物以類聚呀,你知道。」
思亞的眼楮里發出了明亮的閃光。看著月倫的時候,他的神情卻是小心翼翼
的。「那麼我呢?」他問,唇角的笑意也沖淡不了他鄭重其事的眼神︰「你信任
我麼?」
月倫放下了手邊待洗的碗,直直地走到他的身前,伸出手來環住了他。「你
是說你不知道麼,小五?」她輕輕地說,清澄的雙眸彷佛要看進他心靈的深處︰
「我當然信任你呀。我以我全部的靈魂來信任你。」
思亞定定地回視著她,從她眼中看出了她的全無保留,正心誠意。心安和愉
悅同時間自他心底升起,使他幾乎因為幸福而嘆息。無限溫柔地他低下頭去,輕
輕地吻上了她的額頭、眼瞼,鼻尖,以及……那等待了他一生一世的雙唇。
他們的計畫第二天就開始實施了。離公演只剩下八大,所以每個人都卯足了
全力來配合這個計畫。月倫有個專跑影劇新聞的學姊,替她在報上發了「狂女」
即將公演的新聞,還順便提到「該劇團負責人石月倫聲稱︰這是她在國內制作的
最後一出戲,公演結束的第二天便將再度赴美進修,攻讀博士學位」。當然事實
真相這位學姊並不知道,只對她學妹的好學佩服不已。
月倫煞有介事地準備起出國事宜來,連補習班那方面的課都取消了。雖然徐
慶家似乎還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上課,但她不想遺漏任何地方,以免引起他的疑
心。至於防衛的工作則做得再周密也沒有了︰無論什麼時候,她身邊總有一個以
上的保鑣跟著。那四個男生輪流請假,連學耕都來軋一腳。晚上則輪流睡不同的
地方。通常是思亞來接她,而後來到事先說定了的、有兩個以上出入口的地方吃
消夜,由另一個人來將她接走。這樣一來,就算徐慶家有通天的本事,也跟蹤不
到她了。
這種做法的效果非常顯著,因為徐慶家顯然急了。他打到排練場的電話越來
越頻繁,說的話也越來越惡毒;除了惡毒之外,公演的日期越近,話聲里歇斯底
里的意味就越明顯,諸如︰「你他媽的以為你逃得掉是不是?門兒都沒有!我一
定會逮到你的,而且很快!」
「你以為你釣來幾只笨鵝繞在你身邊我就動不了你了?我操,那幾個蠢蛋的
眼楮都讓屎給糊了是不是,居然看不出你是個什麼樣的婊子?你以為我會吃這一
套?石月倫,我他媽的會要那幾個白痴給你陪葬,剁得你們幾個分不出誰是誰來!」
苑明嫌惡地切下了錄音機的開關。「老天,最近的日子過得比蝸牛還要慢!」她抱怨道︰「我才真想把那姓徐的小子剁成肉泥呢!要是姊夫在台灣就好了,
看那小子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學耕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上正在清理的攝影機──他今晚要幫「
狂女」的彩排拍錄影帶。自從爾祥鼎力相助、使得他們兩個得以順利結婚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