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是老來作伴而已啊!〕紀太太有些害羞︰〔而且我怕你不同意……〕
〔胡說八道!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啊?〕
她們又絮絮談了一陣。而後紀太太問道︰〔你和仲杰怎麼樣了?破鏡重圓了沒?〕
〔沒有的事情。〕
〔你好像很確定啊?〕
〔媽,〕雪嵐遲疑了一下,然後鼓足勇氣問道︰〔仲杰告訴我說,他和我解除婚約的原因是——是因為你要他這麼做的,是真的嗎?〕
〔沒有啊?〕紀太太吃了一驚︰〔是他自己先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們要解除婚約的——我是沒阻止他,可是也沒慫恿他啊!〕
〔原來如此。〕雪嵐慢慢地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媽,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那個魏仲杰的!〕
〔是不是因為那個魏伯淵對你比較有吸引力啊?〕紀太太壞壞的笑著。雪嵐窘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這一點上遲疑,已足夠證實紀太太的猜測了。〔老實告訴你,雪嵐,我當初會答應你和魏仲杰訂婚,是因為我覺得他比較容易控制,所以我還是可以將你留在我身邊。唉,孩子大了總是要飛的,只是我那時一直看不透這一點——〕她聲音里有一種傷感,但在雪嵐還未來得及開口之前,她已接著說了下去︰〔這也就是我那時討厭魏伯淵的理由。他太強硬,太獨立,正和魏仲杰完全相反。但是他其實比他弟弟出色多了。〕雪嵐在電話這頭微笑,歡喜母親對伯淵的認可。
幣了電話以後,雪嵐站在原地,沉沉地想著她和母親之間新發展出來的感情,以及暖意。如果她不曾離家,母親也許永遠也不會承認她的成長及獨立之必要,或許也根本不會有余裕和金伯伯作進一步的交往……但是這樣的轉折有多麼美好!她微笑著想,恨不得早一點見到伯淵,好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
然而伯淵晚餐時沒有出現,使得雪嵐異常失望。擁擠嘈雜的客人使她頭疼。她努力地應對進退,強自支持。偏偏今晚的客人特別多,等人都走光了的時候,都已經是夜里十一點了。
而伯淵一直沒有出現。
雪襤筋疲力竭地回到自己房里,癱在自己床上。很明顯的,伯淵是在躲避她——或者他只是不想再理她了而已?各種各樣的疑問在她胸中翻來攪去,她的情緒一樣磨人。不管怎麼說,他總不能躲她一輩子吧?明天她總會找到一個機會和他說話,找到一個機會把仲杰的事說個清楚……他的反映會是什麼樣子呢?雪嵐昏昏沉沉地想。然後一整個晚上的疲累攫住了她。她在紊亂的思緒里睡著了。
她沒听見那輕如貓足的腳步聲穿過走廊,也沒有看見那只手無聲地打開了自己房門,將之拉開,直到外頭的人可以清楚看見室內的一切景象為止。有個人進來看了看她,而後又退了出去,拉了張椅于在窗口坐了下來,往下俯看著車道,等著……一直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第十一章
驚夢
那是夢吧?一定是。否則她耳畔怎會有伯淵那樣溫柔的低語,而她身邊會有著男子沉實的身軀?屬于男性的手輕輕畫過她柔潤的肩膀,使得她因愉悅而輕顫。雪嵐本能地反應著他,伸出手來找他。觸手處肌膚平滑而溫暖。這麼說,他是真的了?雪嵐作夢般地微笑,柔聲呼喚他︰〔你在這里!〕她幸福地嘆息,充滿了睡意的聲音在子夜時分听起來清楚而響亮︰〔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在找你!〕
走廊上一個暴烈的聲音猛然傳來,刀子一般地切入了她的意識︰〔賤人,原來你自始自終都在騙我!〕
雪嵐驚得立刻瞪大了眼,一轉首就看到了在她身旁那個男人的臉——仲杰的臉︰〔你在這里做什麼?〕她驚喘,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仲杰微笑著,慢條斯理地說︰〔你自己邀我來的呀!〕
〔什麼?〕雪嵐不明所以的張大了眼楮,她的神智還不曾完全清醒過來。而後方才她听到的句子貫穿了她。她猛抬起眼來,看向了門口——
伯淵就站在那里!
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雪嵐狂亂地想,求助地朝他伸出了手︰〔伯淵,我沒有——〕
〔省省吧,雪嵐!〕他咬牙切齒地道︰〔你的戲一直都演得很不錯,嗯?我還真差點被你騙了!結果你和我老弟只不過是一丘之貉!下一次,拜托你們,要親熱的時候,記得把門給關好!〕他鄙視地說著,轉過身子,刻意將門輕輕拉上。
〔伯淵!〕她叫,掀開被子跳下床來。但仲杰在她身後懶懶地開了口︰〔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去追他。〕他慢條斯理的說︰〔當我老哥發這麼大脾氣的時候,他的行為是——不可預測的。〕
雪嵐霍然回過身來。仲杰已經坐了起來——除了一條內褲之外,他身上什麼都沒穿!雪嵐倒抽了一口冷氣,一種嶄新的了悟突然間進入了她的腦海。〔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她一字一字地道︰〔你一直等到他回來了才溜進我房里來,好讓他看到方才發生的那一幕!〕
仲杰冷冷地笑了。〔我說過,如果我得不到你,他也別想得到你!〕
〔你的詭計不會得逞的!〕她氣得不知所雲。
〔你以為他會听你的解釋嗎?〕仲杰懶懶地笑道︰〔他雖然在美國待了十幾年,骨子里還是很傳統的。他絕不會穿別人穿過的破鞋,這點我可以向你擔保。〕
如果手上有一把刀,雪嵐相信她會毫不猶豫地刺下去。〔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伯淵比你好上千倍萬倍!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她咬牙切齒地道︰〔滾出我的房間,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仲杰無謂地爬下床來。〔反正我想做的已經做完了,還待著干嘛?〕他無賴地說,雙眼慢慢瀏覽過她玲瓏的身軀︰〔我還是感到很可惜,沒能把你娶到手。〕
『滾——出——去!』
他笑著走到門口,然後又回過頭來。〔我走了以後,你最好還是待在房間里,別再試著去找我老哥解釋什麼。就如我方才所說,他在暴怒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說不準。〕
雪嵐全身僵直地坐在床上,一直等到她確定仲杰已經遠去才站起身來。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直直地走到伯淵的門口。仲杰的警告也許沒錯,因為她也知道伯淵生起氣來是什麼樣子,但是在內心處,她實在無法忍受自己深愛的人如此誤會她。她非試不可!
她沒有敲門,直接打開門就走了進去。
伯淵站在床邊,正扣著睡衣上的最後一個扣子。一眼看到了她,他的手凍在自己的扣子上。〔出去!〕他咬牙切齒地道。
雪嵐無力地倒在門板上。過度的緊張和恐懼使得她全身無力。但她不能不戰而退,她必需試一試!她必需!〔伯淵。〕她試著開口。
〔我說出去!〕
〔不,〕她聚集了所有的勇氣,抬起眼來直視著他︰〔我們必需談一談,我——〕
〔最後一次警告你︰出去!否則的話,我不為我自己的行為負責!〕
〔伯淵,請你听我說……〕
伯淵的嘴抿成一條直線。他慢慢地朝她走了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推到床邊,壓著她坐了下來。〔你又在玩什麼花樣?〕他的聲音是從喉嚨深處冒出來的,他的眼楮里冒著怒火︰〔是不是仲杰滿足不了你,所以你剛下他的床,就又迫不及待的跳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