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撲入烈火之中,火焰在她四周飛騰,熾熱的大令得她唇焦舌干,濃烈的煙叫她雙目難睜。可是一顆心卻是又急又疼,既心焦小靜的生死,更擔憂慕容若的安危,可她不能在他身旁,並肩作戰。盡避心中千痛萬痛,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心坐視一個生命消逝而不顧。她在火焰中尋找,也不如是因為心中太痛,還是濃煙過于嗆人,淚水止不住地滾落。但當她在無邊的烈火中,听到那一聲微弱的呼喚時,心中還是升起了無比的欣悅和激動。
慕容若眼看著朝衣再次撲人烈火之中,耳听著歐陽霸先都忍不住開言阻止她,但他沒有出聲,一聲也沒有叫,沒有叫那個總是溫柔安靜地跟茬他身旁不知不覺己進駐他整個心靈的女子。
只為了那是她該做的。該做的便須去做,生命絕不可以輕易放棄不理。
她了解他,所以不回顧一眼,徑往烈火中投去。
他明白她,所以他讓她去,不出一言阻止,只是在那一刻,他的笑容忽然像火一樣盛放,他的眸子也似火一般紅了,然後一張口,吐出比火還要紅還要濃的鮮血。
而他的劍在這一瞬就像有了靈性一般光芒暴漲,威力倍增。
圍攻他的四名高手,連番纏戰之下已有些疲累,萬萬料不到,在瞬息之間眼前的敵手出招竟然威力加至如此境地,接招之下無不重創吐血,跌倒在地,還不及回過氣來,慕容若的劍影如風,已然以劍尖制住了他們的穴道,然後幾乎沒有絲毫停頓地立刻撲往火勢最盛的後園。
而歐陽霸先勉力站起,滿眼憂慮、滿臉沉重,靜靜凝望他的背影。
以歐陽霸先的胸中所學自然知道慕容若是強施邪派的天魔解體大法,自逼鮮血,自傷身體,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武功以倍數提升,才能在瞬息間擊倒這數名高手。可是這樣的透支力量,亦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
他為什麼要這樣?
為了朝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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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衣抱著小靜在烈火中急速穿行,身體好累好倦,四周好熱好悶,但是沒有關系,只要沖出去就安全了,這是最後一趟了。
她強打精神,勉力往前,卻听得一聲聲呼喚傳到耳邊︰「朝衣,朝衣。」聲音是熟悉的,只是其中卻多了從來沒有的張惶和驚恐。那個總是微笑著的男人,那個笑看人生、永遠自在隨意的男人,原來也會這般失態無狀。而這,只是因著她。
即使是在如此疲累的情況下,听得那呼喚,也覺得心中一安,精神一振,奮力喚了一聲︰
「若!」急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
慕容若眼見朝衣滿身烈焰地自前方濃煙烈火中現出身來,忍不住又諒又喜又痛又憐地歡叫了一聲,就待迎上去。
卻見朝衣頭上一根大火柱砰然落下,朝衣已然力盡筋疲,瞬息之間再難閃開。
事實上她若扔下手中所抱之人,或許還有力量及時閃避,此刻身法卻再無方才的靈敏了,最後的一刻只來得及拼力一扔,將手中昏迷女子,拋向慕容若。
慕容若本來正拼盡全力向朝衣掠去,忽見有一女子被扔過來,本能得接到手中,身形稍稍一滯,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朝衣被火柱擊倒,火焰在她周圍徹底地燃燒起來。
朝衣倒下的那一瞬,听到了一個清清楚楚淒厲至極的呼喚︰「朝衣!」于是,一顆心就這樣緊緊繃住,渾忘了自身的疼痛危局,只是猛然間為了他的痛而心痛了起來。
慕容若不知道自已是怎麼沖過去,怎麼推開火柱,怎麼將朝衣抱住,怎麼一路沖出大火的,他什麼都已不再知道。
他只知緊緊抱著懷中那至愛的人,一聲一聲地喚她的名字,似乎只要這樣做,便永遠不會失去她。
朝衣在巨大的痛楚中仍然保留著一絲清醒,只為了最後倒地時听到的淒絕呼喚。地勉力睜開眼,看到那熟悉的臉,只是這臉上已再沒有了笑容。他的手抱得她好緊,並沒有絲毫顫抖,只是冰涼一片,再沒了往日的溫暖。
那不該是這個男子會有的冰冷和淒涼,他原該永遠帶著笑容,他原應永遠溫暖如故。
朝衣忘了自身的淒慘,極力想要給他一個叫他安心的笑容,可是覺臉上疼得厲害,完全控制不住臉部的肌肉,在最後暈過去之前,惟一的念頭是一定要醒過來。因為她不能讓這個男子因地而失去笑容,失去快樂。她必須醒來,即使是在最深沉的昏迷中,心靈的深處仍不斷地在響著這一句話,「我一定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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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山莊在一夜之間燒光了,好在有慕容若與朝衣二人的突然出現,解除了危局,也沒有太多人死傷。還將所有來犯者一起拿住了。
歐陽世家的弟子亦非無用之輩,散功藥的毒性一解後,立刻展開了行動,不過是半日時間,所有的人都已在歐陽世家的別莊中安頓好了。歐陽世家分散在各地的精英力量也紛紛趕來會合,整頓亂局,穩定局面,審訊敵人,安撫傷者,一切都井井有條地進行著。
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好生看待救下整個歐陽世家的恩人,此刻正大病的慕容若和重傷未醒的朝衣。
朝衣得到了最好的醫護照料,只是一直不曾醒來,不過幸好大夫們都肯定她並無生命危險。但即使如此慕容若仍然拖著病後極度虛弱的身體,一直守在她身旁,不斷地呼喚,旁人無論如何都勸不動。
這番情態,眾人看在眼中,心頭亦是明了。
而在慕容世家作客的歐舊倩兮也已聞變回家,看到這番情景,心頭亦不是滋味,但她終是大家女兒,見識過人,心思敏捷,並不做出惡行惡狀,只每日間來探視幾回,不曾有一絲失態。
而慕容若也沒有半點心思去與她交談敷衍,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意志,都只在那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根本沒有多看她一眼。
歐陽倩兮便是原本尚有一絲希望,此刻一顆心己然涼透,卻也只是淡然一笑,也不再擾他了。
在昏迷了十天之後,朝衣終于睜開了她一直緊閉的雙眼。沒有絲毫失望,第一眼看到深印在心中的那個人大喜欲狂的眼神。
朝衣本能地想要白床上起身,卻覺身上一陣酸痛。慕容若忙伸手助她在床上略略坐好,由于過度的透支體力和數日來的不眠不休牽掛揪心,他的臉色異常蒼白,臉上的笑意,卻是那樣燦爛明亮,便似整個房間也因他的笑容而溫暖了起來。
朝衣雖然虛弱,卻很自然地微微一笑,想要令他安心歡喜,卻覺臉上一陣緊繃,這才意識到臉上多處己經纏了繃帶。
慕容烈雖然看不到朝衣的表情,但從朝衣眼神中的些微變化己能感受到她的心意,輕柔地說︰「有一點小燒傷,並不嚴重。歐陽世伯請來的大夫都是神醫,有的是最好的藥,我看過不了幾天,你就能把它拿下來了。」
傷得不重嗎?
朝衣默默無言,抬起手來,原想模模臉上的傷處,卻又放下,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悵然和失落。無論如何,燒傷的印記總會刻在臉上的吧,縱然醫術再高,藥物再好,怕也難以還她一個無暇的玉容。
只是並沒有太多的淒苦悲憤。也許只是因為看到了眼前男子眸子深處那無盡的憂慮才不忍增加他的重負,也許已經做了太長時間的丑妝,已然習慣平凡甚至稍嫌俗艷令人生厭的臉容,所以才可以較平靜地接受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