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永有些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罷了,此戰已然結束,你們可以休息去了。」
慕容若如獲大赦,立刻一溜煙跑個沒影。
眾人只道他失敗之後臉上不好看,非得躲到無人處去平復心情,亦不以為奇。
慕容烈眼神一直盯著慕容若,一見他走,舉步就要追過去。
慕容永看似隨意地叫了一聲︰「烈兒留下!」
慕容烈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止步了。
其他人都知此刻慕容烈已是下一代當家了,兩位長輩自然有許多話要私下叮嚀囑咐,大家不便在旁,便紛紛告退而走。
慕容寧有一肚子疑問卻沒有來得及出口,也被丈夫拉著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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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眾人都已退盡,慕容烈再也忍不住心中氣恨,叫了出來︰「爹,離叔,你們就由著若弟耍這種詭計得逞。」
慕容永沒有理他,只看向慕容離,「走了?」
慕容離很肯定地點了點頭,「走了!」
二人相視一笑。
慕容烈怔了一怔︰「爹,二叔!」
慕容永抬手一指院角的大樹,「剛才在那里有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現在己經走了。」
慕容烈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但整個人在一剎那間就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氣。
慕容世家選下一代當家的比武,有什麼人膽敢來偷窺,更讓他惱怒的是,他居然沒有發覺。
慕容離渾若無事,含笑說︰「不必太在意。此人武功高絕,輕功尤其高明,便是我與你爹都沒有及時發現,你專心作戰,又哪里還能注意到他。」
慕容永也點頭道︰「我們之所以發現地還是因為你啊。」
「因為我?」慕容烈更加不明白了。
「就在你突然殺機大盛,拿創架著若兒脖子時,那人腳下的樹枝搖了一搖,我與你爹才感覺到有人偷窺的。」慕容永笑道,「極有可能是他心中受了震動,本能地提氣想要救援,所以腳下才失了輕重。」
慕容烈更加不解了,「能啼過我們所有人耳目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而他會為若弟的危險而心亂,可見是友非敵了,只不知是什麼人物呢?」
慕容離笑道︰「我本來想留下這位客人的,也囚他為若兒的生死心亂,料定他不是敵人。他既隱匿蹤跡必有他的苦衷,所以我們也不便拆穿他。我們也不曾回頭去看他。像這樣的高手,只要我們一回頭,他就能感應到我們發現了他。」
慕容烈皺眉,「那我們豈不是連他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慕容永淡淡道︰「是個少女,丫環裝扮,但不是我們家里的丫環。」
慕容烈微訝。既然父親與叔父並沒有回頭看,他們腦後更不曾長眼,又如何可以知道後面村上的人是什麼樣的?慕容離卻只是淡淡含笑,仿似這是最合理的事一般。
慕容烈也非庸才,立刻了然,「劍!」
罷才慕容永取下了慕容烈手中的劍,看似是為慕容若解圍,其實是借機從雪亮的劍身上看到背後隱藏之人的形貌。
慕容離合笑點頭,對于慕容烈敏銳的心思極為滿意。
慕容烈心念電轉,口中疾道,「此人極可能是歐陽倩兮身邊的一個叫朝衣的丫頭。我前兩天就發現她的武功極為高明,比之歐陽倩兮也只高不低了。我曾杯疑她是暗懷惡意刻意隱藏在歐陽世家中的人,所以找機會探了歐陽倩兮的口風。歐陽倩兮說這個丫頭八歲時遇上災荒,家人死得差不多了,在人市上買來的,一直陪侍歐陽倩兮,至今十多年。按道理來說,這麼一個從八歲以來就從不曾離開歐陽倩兮身邊的丫頭,身上應該沒有可能有什麼陰謀,也並沒有什麼莫測的來歷。只是,她的武功高明得不太合情理,至于她跑來偷窺倒是可以解釋的。歐陽倩兮對若弟頗有那麼點意思,自然是派地來探看戰況的,可恨若弟他……」說到慕容若,不免臉上又現恨恨之色。
慕容永也忍不住回頭瞪了慕容離一眼,「你們父子倆真是一個樣,又懶又狡猾。當年你故意裝病,把個爛攤子扔給我就不管了。卻害得我直到現在,還被人家懷疑用了什麼不正當手段弄到了當家之位。如今,若兒倒好心一點,不肯讓烈兒承受污名,但方才交手,根本不曾盡餅全力。」
慕容離只是賠笑,「大哥,你我也同樣知道,若兒和烈兒各有所長,就算若兒真的全力以赴,也未必一走能勝。若兒向來好逸惡勞,要他拼個半死去打一場勝負未知的仗,他情願早點認敗了事。他這樣的性子原也不適宜當家。烈兒你也不必惱怒,你的武功並不遜于他,你當家,是因為你自己有足夠的實力,並不是他讓你。你若沒有這個能力,我與你爹也不會認同此次的決斗結果。」
慕容烈低頭應是,但臉上的表情仍然不見得有多高興。
慕容永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一肚子的氣,你要發作,我們也不拘著你。你去吧,只要記著別鬧得太嚴重就是。」
慕容烈立刻點頭退了出去。他原本是滿心氣悶,想去找慕容若麻煩的,可惜一走出園子,就被一大群人田住。多是慕容世家的本家弟子,一心要討好于他,爭先恐後地恭喜。對這些人他還可以橫眉冷對,不理不睬,無奈還有不少客人。都是各處世交的伯父世妹們,人人一臉熱情地向他祝賀,他也不好發作,只得如受刑一般忍著種種煩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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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慕容烈強作平靜,但明顯七竅生煙地往外走的樣子,慕容永含笑對慕容離說︰「你怎麼還能坐得住,我都擔心烈兒火氣上來,把若兒一劍砍成八塊。」
慕容離不以為意︰「烈兒面冷心熱,最疼愛的就是寧兒與若兒這一對弟妹。再怎麼惱若兒不長進不努力,也舍不得將他如何,我放心得很。我倒是對那個叫做朝衣的丫頭頗為有興趣。一個八歲就人歐陽世家當丫頭的女孩,十余年下來,武功居然可以比小姐還高。她冒大險前來窺探,看到若兒有險,竟有不顧後果出手之意,真的是為著忠心嗎?」
慕容永悠然一笑,「的確很有意思,這個丫頭倒是頗堪玩味。」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
慕容離帶著笑意的聲音輕輕隨著微風飄散于風中,「若兒的年紀也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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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若苦戰之後,好不容易月兌身,直如鳥月兌牢籠,一身輕松,就連步子也無比輕快。最妙的是,現在他已是戰敗之將,再沒有人來纏擾他巴結他,一路行去,無比清靜,沒多久,就回到自己所居的枕煙閣。
枕煙閣上上下下的侍從都在那里心急如焚等著主人的歸來,看到慕容若一路哼著歌,輕輕松松地走進來,立刻狂喜地擁上去。
「恭喜公子,恭喜公子。」
「我就說了,公子一定會贏的。」
「咱們早準備好了,要為公子慶賀。」
「……」
「……」
你一言,我一語,人人搶著說話。
「我輸了!」慕容若滿臉笑容地說。
所有人臉上的笑意在一這刻都僵住了,然後幾乎是一起接著笑了出來︰「公子又在開玩笑了。」
慕容若笑說︰「我是喜歡開玩笑,可我騙過人嗎?輸了就是輸了,這還能有假?」這一次,這些人僵住的笑容再也恢復不過來。他無所謂地攤推手聳聳肩,也不理這些人是不是變得了打擊,一徑從他們之中穿了過去,直進自己的臥房,整個人就癱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