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有趣,不但人有趣,而且連名字也有趣。」秦倦微微一笑,眼楮仍然看定肖飛,「韋小心,你听說過有人叫做小心的嗎?也不知是要小心旁人,還是讓旁人小心她。」
肖飛笑道︰「以你聰明才智,天下無雙,算來算去,都只該是她來小心你,輪不到你去小心她的,不過其他的人,比如我,卻真要小心這個聰明的丫頭一二了。」
秦倦看了韋小心一眼,方才淡淡道︰「那倒未必!」
肖飛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韋小心,臉上泛起奇特的笑意,思索著道︰「韋小心,韋小心,只怕是惟小人之心吧。」
秦倦淡淡一笑,「好一個惟小人之心。」
韋小心垂著頭,仍然守著主僕的禮法,也借著垂頭,掩去了惱得又青又白的俏臉?這兩個家伙,當著她的面,只似她不存在一般拿著她的名字來研究,真是可惡透頂,他們分明是故意要惹自己著惱失態,自己是斷然不能上這個當的。只是這份仇這股恨她可是記下了。
秦倦你可真不是個好人,最可惡就是肖飛,枉我方才還不計前嫌為你不平,你如今倒要拿我來取笑。好啊,這一回我已經可以確定你們之間確實存在問題了,只要我照準了這個罩門下手,就不信不能叫你頭疼,你終要後悔你得罪了我的。
韋小心輕輕拾起頭,溫溫柔柔,嬌嬌俏俏,無限可愛地對著兩個拿他取笑的男人笑了一笑,全無半點不快之色,心中卻已冷笑了起來。
女人是最會記仇的,壞女人睚齜必報的,要強好勝最吃不得虧的壞女人更是得罪不得的。只要女人將你恨上了,無論付出多大代價,就算得不償失,自討苦吃,也一定要先讓你嘗到厲害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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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箏此次為秦倦祈福,竟然求到一個上上簽,心中十分高興,雖已夜深,仍不禁拉著秦倦,將主持為她所解的簽文一一說來。
按規矩秦箏回來了,韋小心本不必侍奉在旁邊的,但她出去轉了一圈後卻又百無聊賴地回來,只含笑侍立一旁,听他們夫妻說笑。
秦箏眉飛色舞,有說有笑,秦倦只是靜靜听著,偶爾輕笑一聲,淺淺地喝一口茶。
韋小心看杯中的茶已盡了,搶在書硯之前親手倒茶。
秦倦只專心听秦箏說話,隨手接過韋小心小心地奉上的茶杯,正任唇邊送,就听見門外傳來一聲厲喝︰「喝不得!」比聲音更快的則是一道奪目寒光,在秦倦听到喝聲之前己然擊到,秦倦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跌成碎片。
室內侍立的藍衫雙殺同時上前,卻被秦倦微微拍手止住了。
臉色鐵青,搶入室內的葛金戈與江佑天連禮也來不及施,只是各站方位,將韋小心的退路封死。
梆金戈這才急急一施禮︰「公子,茶里有毒。」
江佑天則將一張極小的碎紙遞上︰「剛才樓主巡視五閣六院,看了我們各處最新樣式的首飾,將我院中幾位大師父合力所制的那對烏金鐲取了去。那鐲子價值數萬兩,樓主並沒有任何別的交待就拿了去,本不合樓子里凡一萬兩以上的銀兩與飾物沒有明確的公務任何人不可私調的規矩,所以我們想來和公子交待一聲。沒想到剛才在花園里看到這個女人鬼鬼祟祟在一銀杏樹的樹洞里掏出張紙來看,看過之後就用火折子將紙點著再離開。我們上前把火撲滅,把那張還沒完全燒完的紙拿起來一看,才知道她竟想暗算公子。」說到此處,想到如若不是踫巧撞破毒計,公子的性命豈不危險,便覺後怕,忍不住惡狠狠瞪了韋小心一眼。
秦倦接過那燒得只剩一角的紙條,看到上面儀有四個足以讓千凰樓人人觸目驚心的字︰「毒殺秦倦!」
而此時,秦箏早已取了發上銀釵,輕輕往地上的茶水中一試,銀釵即刻發黑,果然是取人性命的毒藥。
此刻室內的四大高手,藍衫雙殺與葛金戈江佑天已將韋小心圍住了。
韋小心也知難以月兌身,只是靜立原處,並不逃竄,但臉上已然白得不見絲毫血色,嬌軀尚且微微顫抖不止,可見她此刻心中的張惶。
相比手下人的驚怒,本來差點被毒死的秦倦卻只是對著秦箏淡淡一笑。
秦箏竟也不驚奇氣惱,只笑道︰「我早知道她不是平凡人,不過我不管那麼多,只要她可以看住你不要太勞累便可。至于那些個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勾當,沒有人能比你更厲害,我用不著擔心你中暗算——她也暗算不了你。」
秦倦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自己的愛妻真是越來越了解自己了。他將身體的全部重量舒服地放到身後的靠背上,舒服地閉起眼楮,平靜地道︰「百變妖姬,無名無姓,無門無派,來歷身世皆無人知曉,但每次出現,必掀風雲。曾化名單飛雪,與白雲山莊少莊宅相戀,半個月後,白雲山莊毀于一場大火,少主白雲飛陷入瘋狂,每日潑街乞討,口中不斷呼喚飛雪;曾化名肖雲柔,在泌春園搭班唱戲,被川陝一霸沈青看中,娶為十七房姨太太,就在成親當晚,沈家所有的珍物皆被席卷一空;曾化名肖淑貞在江寧知府衙門口賣酒,被征入府中服役,侍奉老爺,可是在知府衙門里待了一個月,知府的三位公子就彼此反目成仇,然後又父子相爭,都只為爭這個丫頭,整個知府衙門鬧得烏煙瘴氣,丑態百出,最終知府被言官彈劫罷官,到最後離府之時,才發現,多年為官搜刮到手的銀兩統統不見;亦曾化名柳晴姬,在得月樓賣藝不賣身,因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而被大才子唐顯元所鐘情,就在唐大公子花費巨金將柳姑娘娶到手的當晚,風流才子唐顯元就被閹成了太監,而名妓柳晴姬則帶著他所藏的名家字畫消失無蹤,無人得知其下落……」
秦倦徐徐說來,神色于和,室內眾人無不驚異色變,韋小心更是花容失色,眼中滿是震驚,在這個時候,她的身體反而不再顫抖,只是怔怔望著秦倦,移不開目光。
梆金戈與江佑天則是暗叫慚愧,他們原以為自己救了秦倦一命,如今才知道,原來韋小心的一切都在秦倦的掌握之中。
七公子果然是七公子。
韋小心怔怔地瞧著秦倦,良久才苦笑道︰「原來你全都知道,枉我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秦倦睜開眼楮,望向她,溫和地說︰「你不必懊惱,千凰樓中是不用來歷不明之人的,我早已暗令人調查你的一切了,只是你並不知道。」
書小心的笑容更苦了︰「是我太大意了,你們要如何處置我?」
秦倦用幽深的目光看著她︰「為什麼?」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韋小心听後卻是神色連變,良久,方才苦笑︰「七公千的天縱之才,我已見識過了,從此之後再不敢冒犯七公子。我願將幕後主使之人盡版,只求公子高抬貴手,將我恕餅。」
秦倦淡淡道︰「千凰樓並不是官府,我本也無意私設公堂,審訊人犯,你在江湖上名聲如何,與千凰樓也並無沖突關系。」
韋小心臉露喜色,盈盈施禮︰「多謝七公子。其實小心不過是個浪跡江湖,只為求財的女子,來害公子,也是有人以重金相聘。至于那個出錢要害公子的,其實公子也很熟悉,正是這千凰樓之主,肖飛。」
此言一出,除了秦倦之外,無人能不色變。
梆金戈當時就恨恨道︰「果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