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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心鎖鷹 第6頁

作者︰納蘭

書硯忙上前服侍,韋小心回頭沖藍衫雙殺又是拼命擠眉弄眼,大做鬼臉,以表達她此刻的得意心情。

藍衫十三殺原本是江湖強徒,自臣服秦倦之後,也多只負責他的安全,一向少與人言笑。旁人稱呼他們,都只是藍衫何、藍衫張這麼叫。

偏韋小心自人千凰樓以來,和眾人打招呼總是親親熱熱,全不理他們的冷臉冷眼,死磨硬泡,軟硬兼施,逼出他們各人的本來名姓,然後見了面,便是一口一個大哥,叫得親近之極。任藍衫十三殺有多麼冷硬的性子,但如此佳人,嬌顏如花,美麗嬌俏,笑容動人,呼喚親切,被叫得次數多了,終是也生起溫柔親近之意了。

這一回,當值的這兩名高手,見這女子又是擠眼,又是咧嘴,一副得意忘形急于和人分享的樣子,終是撐不住,什麼高手風範都保持不了,不自覺展開了笑顏。

書小心見把這兩個繃著臉的家伙逗笑了,更是大樂,越發笑得春風滿面,一邊笑,一邊走到門前,迅速開門出去,轉過幾重門戶,一直走到五鳳閣的正廳,目光一掃仍坐在廳中的三個人︰「陳閣主,鐵閣主,何院主,三位請回吧,公子要靜休。」

天雯閣陳修心,鐵木閣鐵如真,琥珀院何風清,方才已從葛金戈口里知道了這個膽大妄為的丫頭之事。因知秦倦身子不好,所以他們也只打了主意在外頭等,誰知這丫頭竟然出來逐客。

陳修心微一皺眉,沉聲說︰「我等不敢驚擾公子,就在這里等公子醒轉再稟報就是。」

「陳閣主,公子身子如何,你也知道,他今日已連著見好幾個人了,便是醒了,也不可再傷神勞心,閣主有什麼天大的事,非要驚動公子呢?」韋小心言辭間毫不相讓,笑容卻依舊親切可愛。

陳修心臉色沉了下來,他可不想象葛金戈一樣,被一個小女子吃定︰「你一個小小丫頭,管得也太寬了。」

韋小心笑容燦爛,辭鋒卻更加銳利︰「我一個小小丫頭,從不敢管分外之事,我的本分就是照顧公子的身子,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著公子的身子。倒是陳閣主你,身為千凰樓天雯閣的主事,位高權重,可大事小情,卻不見自己做主,動不動要請示公子,千凰樓並沒有什麼大變大亂大災大難,陳閣主怎麼就有這麼多事來煩擾公子,不知你陳閣主,執掌天雯閣,管的又是什麼?」

陳修心何曾被個小丫頭如此斥責過,怒斥一聲︰「大膽!」右掌揮了出去。

陳修心身負武功,再怒火中燒也不曾想過要打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只想稍稍運力將這個礙事的小丫頭掃一邊去,讓她受些教訓。誰知韋小心卻正好挺胸走前下一步,無巧不巧,陳修心的手指正觸到她的胸部。那縴柔的感覺嚇得陳修心飛快縮手,心頭一陣迷亂,只覺臉上猛然熱辣辣一陣疼,竟是挨了一記耳光,卻見眼前的女子,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眼中淚水盈盈欲泣,嬌軀也氣得微微發顫︰「不要臉,你,你欺負人。」

陳修心心中又是迷糊又是氣怒,臉上疼痛有限,但羞怒之下,卻直如火燒一般,以他的身手竟無端讓個不會武功的女人給打了,以他的地位,居然當著旁人的面,叫一個丫頭給掌了耳光,這一刻,心中的憤怒,真是叫他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給好好教訓一番。

但是看著這個氣得俏臉煞白,滿眼淚水,隨時就會哭出來,指著自己直罵下流,事實上也確實讓自己踫了身子(雖然自己實無此意)的女人,明明是理直氣壯的火氣,倒是不好發作出來了。

鐵如真與何風清看情況不對,陳修心無端挨了一耳光,若不報復,也難以抬頭做人,但韋小心以女兒之身,受了輕薄,更極可能大叫大嚷,把事情鬧大。千凰樓堂堂閣主和一個丫頭鬧出這樣的事來,給旁人知道豈不難听?二人忙上前來,一左一右夾著陳修心,也不提這眼前的事,只當什麼事沒有,笑著將他拉走。

「公子即在休息,我們就不要驚擾他了。」

「是是是,其實樓子里也沒有什麼大事,咱們也能自己處理,何必讓公子勞心呢。我們先回去吧。」

二人一邊勸,一邊生拖硬拉,將人給勸走了。

陳修心其實也正左右為難,進退維谷,發作也不是,忍氣又不甘,現在有兩個相勸,他也就半推半就地離開,以避免這眼前的尷尬。

韋小心尚且不甘,跺著腳想要理論,奈何,鐵如真與何風清拉著陳修心施出輕功來,看似拉拉扯扯,其實似慢實快,轉眼就出了五鳳閣遠遠去了。

韋小心追到五鳳閣門前,眼見算不了賬,本來滿臉的怒氣卻又化為燦爛笑顏,原本氣得要發抖的身子,卻又笑得花枝亂顫,就這樣喜氣洋洋,得意至極地回頭往里走了。

——***◎***——

靜室中,雙殺與書硯都差不多猜出韋小心是去干什麼的了,也知道外頭三個人不是易與之輩,陳修心的性子更是火暴,心里頭正為韋小心著急,韋小心便已笑容滿面地進來了,一進來,就忙給他們比了個大獲全勝的手勢,一時三人都不禁受了韋小心滿心歡喜的感染,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站在床頭的書硯看秦倦已然睡熟,便輕手輕腳接近韋小心,壓低了聲音說︰「你真是大膽,不但敢頂撞公子,還敢出去攔幾位閣宅,你可知他們被公子收伏之前,都是江湖豪強,殺人不眨眼的。」

韋小心微笑,以同樣小的聲音回答︰「可現在他們是正經生意人啊,即是正經人,我便不怕。我只負責公子的身體,我盡了我職責,便無愧于心。就是頂撞公子,也是同樣的心思,想來公子也不會怪罪我。而且,說句實話……」她微一遲疑方說,「外頭人都贊公子聰明天縱,依我看,公子固然聰明,但觀其行事,反不見真正的大智慧。我雖有些不識進退,不守規矩,卻也有我的苦心,我自認無淪為公為私,無論是為公子還是為千凰樓,我都沒有錯。」

听了這話不但書硯皺眉,就是藍衫雙殺也臉現不悅之色,靠近了幾步,等著她解釋。

秦倦的才智向來令他們口服心服,韋小心竟說出這樣的話來,自然叫他們不悅。

韋小心卻不急,從容低聲道︰「真正的領袖不一定要某一方面的絕世之才,而應該信人重人。看劉邦謀事不如張良,治國不如蕭何,用兵不如韓信,卻能收天下英才以用之,這才是真正的將相之才。我看這千凰樓上下人才不少,為何事事皆要決于公子。公子若能放開手腳,任他們自己做出決斷,縱然有一二錯失,卻也給了他們磨煉的時機。公子如此勞神,其實未必是好事,他日若公子不能再過問千凰樓的事,千凰樓不攻自破,這豈不反誤了樓子。更何況,如今的樓主並不是公子,而是肖飛。公子本人過問太多,卻未必是好事。公子雖有不世之才,但這等管理之道,位份之別,若不顧及豈不是平白讓人生了不滿,年深月久,徒然生變,更加不好了。」

書硯與雙殺平日都視秦倦如同神人,只覺旁人尊敬他,服膺他,部是理所當然,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可是听書小心如此一講,倒也確實有道理。只是他們都不是身居高位的人,也不會考慮這等管理上的技巧細節,只听書小心這麼一說,便已覺得一個頭即疼且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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