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大的花園。」田芯忍不住驚訝的語氣。「我一直以為台灣人不喜歡種這些花花草草。」
「只要有錢請人整理,不用自己動手,我也會弄一個花圃。不過,這個花圃是我看過最美麗的,因為這里幾乎什麼花都有。」
黃明洲帶著她逛花園,而她一邊將影像記在腦海中,手也沒閑著,簡單地素描著花朵優美的伸展姿態。
走到轉角時,他們踫上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護士在後面推著他。
「他是誰?我們是不是打擾他了?」田芯悄悄地問黃明洲。
黃明洲搔著腦袋,聳聳肩。
「我只來過一次,所以我沒見過他,但是,我想他應該是老板的父親吧!」
「老板?哪一個老板?」田芯驚愕地回頭。
黃明洲笑著說︰「還有哪一個老板?當然是我們的老板黨辰飛?!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認識這麼有錢的人。」
她居然來到了黨辰飛的家?和他交往的那一段日子,她只去過他在學校附近的公寓,曾听人家說他家有多豪華、多氣派,但他一直沒提過要帶她回來。
吧嘛浪費時間帶她回來呢?反正她只不過是提供他短期消遣的對象罷了,不是嗎?田芯苦澀地想。
這時候,老人雙手用力地撐住手把,顫抖得非常厲害,護士伸手想幫他,卻遭到他的拒絕。田芯這才注意到他行動不便。
「他父親……」
黃明洲輕嘆了一口氣。「應該是中風。真可惜,听說四年前他叱 商場,交游廣闊,每到假日,這里都會舉辦宴會,擠滿了政商名流。」
「四年前?」
「剛好是老板當兵前吧?所以,老板當完兵回來,馬上就開始整頓荒廢了兩年的家業,最近才比較上軌道。」
黨辰飛當兵前……不就是他們分手的那段期間嗎?那這件事是發生在他們分手前,還是分手後呢?田芯皺著眉想道。
記得對這位白手起家創業的父親,黨辰飛一直很崇拜,每每提到父親,臉上免不了會有驕傲的神采。如果事情發生在分手前,她一定看得出端倪,可是,他從沒提過這件事。
「走吧!傍晚了,天色一暗,就看不出花的特色了。」黃明洲回頭往來時的方向走。
田芯滿月復心事地跟在他身後,走到停車的地方時,大宅的門突然打開,一位打扮入時的女人走了出來,遠遠地就可以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香水味。
霎時,田芯如遭電殛般地呆立在原地。
女人態度高傲地經過他們面前,眼楮漫不經心地瞥了他們一眼,便踩著高跟鞋,婀娜多姿地朝旁邊等候的長型轎車走去。
雖然只匆匆見過一面,但田芯還是能夠認出她就是紀采紜。
第六章
田芯回想著四年前紀采紜的模樣,雖然當時她還是學生,但她已經燙了一頭時髦的卷發,畫著濃妝,還穿著名牌的服飾,看起來儼然像個社會名流千金。但即使如此,那時候也還看得出她的稚女敕。
現在,她仍是濃妝艷抹、打扮入時,但看起來卻像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顯然,四年的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雙倍的痕跡。
看來,這些日子她過得也不好。
田芯一直以為能嫁給黨辰飛的女人,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紀采紜往前走沒幾步,突然上了腳步,微微地轉回身,斜歪著頭盯住田芯,眼里露出疑惑。
紀采紜甩著皮包折返回來,直走到田芯面前,一雙眼楮凌厲地掃視著她。
紀采紜微蹙眉頭,沖著田芯問︰「我見過你,對不對?」
黃明洲雖然沒見過老板娘,但稍一動腦也知道她是誰。他趕緊趨前解釋,「你是老板娘嗎?你好,我是‘明日游戲’的員工黃明洲。老板娘應該不認識這位小姐,她是公司專程從日本聘回來的畫家,剛好今天畫到一些花的場景,所以我特地帶她過來看看花園。」
紀采紜接受了他的解釋,但她還是覺得眼前的這位女孩非常眼熟。
「她是日本人嗎?看起來不像耶!」紀采紜專注地看著田芯與她對視的那雙大眼楮。
「哦!她不是日本人,事實上,她是台灣旅居日本的漫畫家。」
田芯語氣平淡地開口,「你們不用在我的面前談論我,我自己會說話。」
紀采紜的眉毛擰成了一條直線,她不喜歡這位狂傲的女孩,尤其是那張脂未施的素臉,在她的眼中顯得極為刺眼。
「你叫什麼名字?」紀采紜像喚僕人一樣地問她。
一旁的黃明洲不明白素未謀面的這兩個人,為什麼一見面就劍拔弩張,搞得氣氛非常僵?于是,他趕緊搶著回答,「老板娘,她叫田芯,是‘種田’的‘田’,和那個‘甜心’不一樣。」
「甜心」這兩個字沖入紀采紜的腦袋,瞬間喚醒了她的記憶——當年那個站在門口渾身發抖、捂著嘴的女孩影像,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紀采紜嘴角怪異地牽動著,在心里責怪自己,怎麼會忘記她呢?
當的上,黨辰飛表現越不在乎,就代表了他心底其實是非常在乎。
打過照面後沒幾天,她就已經模清楚田芯的底細。在知道田芯是黨辰飛交往過最長、追求最久的女孩子之後,她更覺得不安;為了讓田芯死心,她還花了不少力氣在校園里散播謠言。
雖然黨辰飛沒有再提起過田芯,也沒再去找過田芯,但她心中總覺得不安,所以,一打听到田芯出國的日子,她馬上要求將婚期往前挪,刻意安排在同一天舉行。
結婚那天,黨辰飛稱職地扮演了新郎的角色,只是他無法交代,當天下午失蹤的那四個小時里,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隨著田芯落腳在日本,她漸漸地忘了這個人。
她相信黨辰飛也忘了,因為就連在她床上時,他也不再喊著「甜心」,只是閉著眼,埋頭在她的身上進出沖撞。
多久了?田芯現在突然回國,代表著什麼嗎?
紀采紜扯著嘴角,聲音沙啞地假笑著,「田芯、甜心,好幾年不見了。有七、八年了吧?」
「老板娘,你搞錯了——」黃明洲出聲解釋。
田芯打斷了他的話,「沒這麼久,才四年。」
「是嗎?時間過得真快。也難怪,我一起覺得和黨辰飛已經像是老夫老妻了。」
「你們……認識呀?」兩個女人不甘示弱的對視著,讓黃明洲一頭霧水地夾在中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們曾經有過相同的‘品味’。」紀采紜打開皮包,拿出一根煙點燃,「和黨辰飛見過面了吧?」
「他是老板,不見面實在說不過去。」
面對氣焰高漲的紀采紜,田芯這次不再像四年前一樣的任人宰割侮辱。她沒做什麼骯髒的事,更可以抬頭挺胸地迎視著紀采紜咄咄逼人的目光。
「他專程帶你回來的?」紀采紜在煙霧中眯起了眼楮。
「沒什麼專程不專程,我只是接了他公司的一個案子。」
紀采紜惡毒地笑著。「和一個男人還有什麼案子可以接?搞來搞去,還不就是那檔事?」
田芯和黃明洲都被她不經修飾的話嚇到了。田芯氣得差點沖過去抓她的臉,但她忍下了,只是冷冷地哼道︰「我不像你,什麼都沒有,只有那項才能。」
紀采紜的臉上頓時一陣慘白,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昂頭放聲大笑,但刻意笑得肩膀抖動。
「真是不簡單,要不是我的記憶力好,我還真的無法把你和以前的那個哭成小花臉的女孩聯想在一起。不過,你怎麼老是喜歡硬闖進人家的家里來?想要搶錢,還是搶人呀?還是——錢和人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