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悅地尖叫著,「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暗成這樣?你在哪里?我撞倒東西了,不知道地上有沒有玻璃碎片?」
龐朔聞言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才了解懷中的女人是個他不認識的陌生人。
難怪他親她的耳朵時,沒有長發纏繞;她的身上沒有濃郁的香水味;她歡愉時的嬌喘聲細小如蚊。
「你是誰?」他低聲地問,聲調變得嚴厲而駭人。
馨斯嚇得臉色發白,趁他疏於防範時,用盡全身力氣掙月兌開來,朝著另一頭拔腿就跑,也不顧身上衣物凌亂,也忘了被丟棄在地上的大衣。
她跌跌撞撞地沖到門口,一路上發出乒乒乓乓鏗鏘咚隆的聲響,一堆家具像是骨牌效應似的,跟在她的身後應聲而倒。
「龐朔,到底怎麼了?龐朔——」女人在黑暗中尖叫著。
他沉靜地站起身,走到壁爐前,重新點燃了火苗,房內又恢復了光明。
女人張大雙眼看著腳下的碎片,踮著腳尖走到他的身邊。
她這才注意到房內的另一頭慘不忍睹——原本桌上擺設的明朝骨董已成了碎屑、桌椅移了位,僕人準備好的點心也被踩成爛泥。
「哇!這是怎麼回事?我洗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有人來尋仇嗎?」
龐朔冷然的將視線從門口的混亂移到沙發上,一件棕黃色的毛大衣癱在一旁。
「沒什麼,有一只小貓不小心闖進來了。」
他的聲音冷靜平穩,雙眼卻灼熱地盯著大衣——一件灰姑娘留下來的證物——一個闖入飛龍堂府邸的灰姑娘。
她是誰?她剛剛在他懷中的感覺像閃電一般擊中了他,他抱過無數女人的軀體,享受過無以計數的歡愉,但從來沒有出現過剛才的反應——猶如電光一般照亮了他的感官。
他明天就要知道答案!即使要他翻遍了東京,他也要找到她。
第三章
「喲!原來你是用刀叉吃早餐的——我還以為你會帶把大彎刀呢!」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會自己吃飯,需要僕人喂食呢!」
馨斯安靜地低頭嚼著她的面包,不發一語地坐在她們兩人中間,兩只耳朵忍受著左右夾攻的唇槍舌劍。
郝美美與武燕兩人在昨天晚上到達,今天早上一見面,立刻四眼一瞪、秀眉微揚,鼻子像是聞到臭味一般皺起,馬上就對上了。
三人中身材最嬌小、身穿牛仔褲、毛衣的馨斯,即使站在她們兩人中間,也完全不會擋到她們對視的目光。
事實上,在她們的眼中,她根本就下存在。
很顯然的,她們敏銳的嗅覺告訴她們——這個不起眼的台灣女孩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只是來湊數的。
而她們兩人則都不是省油的燈,而是有備而來。
昨天晚上光是搬運她們的行李,就動用了二十名壯丁,上下折騰了近十來回才完成。
郝美美今早穿著淺黃色的連身洋裝,長裙下是一雙三寸高跟鞋,濃密的長發呈現完美的大波浪,染成淺棕色的發色再搭配她突出的五官,頗有混血兒的味道。
她身上擦的是香奈兒五號香水,戴著克莉斯迪奧的項鏈,手上戴著一只提凡妮的鑽戒,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在她的舉手投足之間,她喜歡伸長戴著鑽戒的手指,要不然就是無聊地撫模脖子上的墜子,每隔五秒就媚態十足地撥弄長長的鬈發。
看著她姣好的面貌、女性化的肢體語言,再加上嗲聲嗲氣刻意從鼻腔發音的拉長尾音——一般男人都會覺得自己上了天堂,看到了天使。
武燕則是另一種不同風格的女人。
她有一副修長、瘦削的模特兒級身材,一頭打薄剪短的頭發,身穿寶藍色的絲質襯衫,及一條緊得像第二層皮膚的黑色緊身長褲,勾勒出兩條無瑕的長腿。雖然沒有豪華的花邊點綴,但從材質、剪裁看得出是美國第五大道的設計名師作品。
即使品味不同,但熟悉名牌的郝美美從十步遠的距離,就嗅到了「美金」的味道。
與郝美美完全不同的是,習武練刀的武燕喜歡單刀直入的俐落手法,說話和要刀一樣快、狠、準,展開的攻勢是冷酷的,不見血絕不收手;她那雙單鳳眼不時散發出刺人的光芒。
馨斯不禁開始擔心起郝美美來,天曉得武燕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競爭對手?
幸好,這場戰爭不關她的事。
「奇怪,怎麼還沒看到堂主?」郝美美張大雙眼,帶著期盼地四處張望。
「你在這里,他怎麼會出現?」武燕立刻潑了她一盆冷水。
「你又懂什麼?我可是資訊蒐集齊全後才來的。你大概不知道飛龍堂堂主龐朔以前有過未婚妻吧?」
武燕挑著眉不答話。
馨斯的好奇心倒是又蘇醒了。地一直很好奇,現在有什麼樣的男人會用比武招親的方式為自己找尋伴侶?
「他們沒有結婚嗎?」馨斯轉過頭問郝美美。
郝美美微微低著頭,終於注意到她,然後頗為自豪的抬高下巴。
「才沒有呢!紫竹兒兩年前就死了,那時候他們訂婚還不到一年,听說她是日本某黑道老大的獨生女。」
「他們是因為背景相同才結婚的嗎?是不是那種從小在街道上打打殺殺的青梅竹馬型的愛情故事?」馨斯幻想著男女兩人背倚著背,勇敢迎擊敵人的感人畫面。
「你在說什麼?」郝美美輕斥她。「她可是個大家閨秀,才不會隨便拋頭露面呢!但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美得像天仙,她的氣質、面貌、風度都是上上之選。他倆是戀愛交往,不到半年就決定結婚了。」
馨斯容易感動的心馬上被郝美美動人的敘述所吸引,像听床邊故事般的小孩一樣,她瞠大雙眼,急迫地問︰「她為什麼會過世呢?」
看著馨斯熱切的眼神,郝美美突然覺得這小女孩看起來不像她以為的那麼平凡。
事實上,一雙晶亮有神的大眼配上一張如隻果般的小臉,頗有小女人的清純。還有那張櫻桃般紅潤的嘴唇,只要是男人,都會想一親芳澤。奇怪?她剛剛怎麼會沒有注意到呢?
不過,再怎麼樣也不是她的對手,郝美美將閃過的憂慮拋開,一笑置之。
「哦!他們的故事可精采了,听說有一晚他們在外頭約會商量婚事時,跑出了一個殺手,紫竹兒一個勁兒的擋在堂主面前——」郝美美眯起一只眼,做出開槍的手勢。
馨斯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問︰「然後呢?」
「就幫他挨了那顆子彈羅!」
「哇!好美的故事喔!」馨斯托起下巴,眼神迷蒙,沉醉在這個故事。
馨斯深信一個人一生中只會有一次真愛,不管會不會有結局,那份愛會藏在心中一輩子,任何人再也無法進駐他的心。
看來,飛龍堂的堂主已經失去了他的心。
郝美美刻意停頓了一會兒,換上哀痛的表情。「就這樣,他就不再談論婚事,一直到現在。」
「他一定是深愛著她。」
「當然羅!有誰會不愛美麗的女人?」郝美美又撥弄了一下她的鬈發。
「只可惜,自以為美麗的女人就是不會花點時間練武以便保護自己,才會這麼早死。」武燕放了一記冷槍。
「你……你詛咒我!」郝美美氣得手指發抖。
「我可沒有喔!是你自己對號入座的。依我看,堂主一定是厭煩了這種軟弱又需要別人花心思保護的女人,他需要的是一個武功高超、能幫助他打江湖、能讓他的兄弟臣服的左右手。」
「這種人根本不像個女人,在床上包準像一塊木板,無趣得很,堂主才沒興趣踫這種人呢!」郝美美故意將手搭在自己豐滿的胸部上,一面輕蔑地瞄了一下武燕平坦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