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人!」後知後覺的想起適才打她一旁經過的男子。一定是那個男的!不會錯,一定是他!
就算她一口咬定是他拿走她的皮包,可是歹徒的臉她連看都沒看到,離事發又少說已相隔五分鐘,舉目四望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啊!我的錢!」境遇再落魄,視錢如命的本色仍舊不改。
換作別人,或許會慶幸是失財失物並非失身,可鐘鈴鈺偏偏不是別人,她是舍命——生信奉金錢至上的奴隸,丟了錢比她失了身還嚴重!慘叫已不足以形容她的重傷程度。
拿她寶貴血汗換來的錢去揮霍,至少能換得某些戰利品,而今最慘的是連一個慰勞品都沒有換得。更可惡的是皮包就平空消失,讓她連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唯一值得安慰,是包包里並非全部的錢,她猶有三分之二未帶出來。除了錢的損失之外,其它都是——些再買就有的奢侈品或必需品-最重要的護照、身分證、信用卡……等,她放在另一個包包沒帶出來,免于一場苦兒流浪記更加悲情。
就算一時難以釋懷,鐘鈴鈺還是不停地撫慰自己,當作是這批錢老爺與她無緣,自己長了翅膀飛走,是她們不要她,不是她不要她們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唉!」
無奈地嘆口氣,她那唯一的信仰啊!
包深又露重,寒風一波波地吹襲而來,身邊失去錢老爺陪伴的感覺,令她備感淒涼。雙手受不了入夜後突降的低溫,早已冷凍成兩支冰棒,不自禁地將雙手塞到外套的口袋里借以回溫雙手,使它不再冰冷下去,不經意右手踫觸到一個小東西,她拿出來一看,才發現她竟一直把手機放在口袋里而不自知。她原以為手機跟著包包一同結伴私奔而去。
緩緩地打開手機中的電話簿,一個名字瀏覽過一個名字,翻遍完整個電話簿,她悲哀地體會到,異地異鄉唯一能拯救她的,是她目前最不願去求的人——
涂磊鋒!
說話無情的人是她,死也拉不下臉去求他。
已經是晚上快十一點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早絞盡她腦殼內的汁液。名言中的名言︰「錢不是萬能,沒有錢卻萬萬不能!」不留情面地映現在她身上。
涂磊鋒的名字已經顯示在手機畫面上很久了,她始終沒有勇氣按下撥出鍵。他竟敢對她那麼冷淡,她才不要可憐兮兮地去求他,她不要!
手機忽地響了起來,嚇了鐘鈴鈺—跳!
往螢幕上一瞥,「涂磊鋒」三個字清清楚楚地顯示著。
不安的心陣陣狂跳,鈴聲弦律一波又一波不斷,她猶豫不定,不知是否該接起。
不一會兒鈴聲停止,應是轉進了語音信箱,鐘鈴鈺狂跳不已的心漸漸疏緩下來。回復平穩後,她隨及萬般懊悔上心頭!剛才是他打給她,她只要接起來,立場互調氣勢就不會落于下風,不是她打給他的,她壓根兒用不著苦苦哀求他。
握在手中的手機,安安靜靜的不出一丁點兒聲息。沒有勇氣回打的鐘鈴鈺,只能奢求涂磊鋒再度打來。
快點打啊!
快點打啊!
鐘鈴鈺心中來來回回地念著咒語。
或許她的咒語奏效,歸于沉睡已久的手機,再度復活過來。正是她的命中煞星!
「Yes!」她開心地大喊。按下通話鍵︰「喂!」
「你現在人在哪里?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回飯店?」跑去敲她的房門,才知道她深夜竟在外流連。人生地不熟的她,英文又不好,教人不得不操心。就算她討厭他一輩子,他也認了,至少她會永遠記得他,記得她討厭的人!
「我……」
才開口,不自覺地哽咽,在她對他說出那麼狠心的話後,他竟然還會擔心她!
「你到底人在哪里?」得不到答案,不死心地再追問一次。
「我不知道,我迷路了,包包又被偷。」小小聲的心虛道,他一定又會趁機數落她一頓。
「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明顯的標的物,你留在原地不要動,我去接你。」沒有責備,沒有奚落,有的只是滿懷的憂心。
鐘鈴鈺也很合作,照他的話描述值得當標的物的建築,四周的英文街道名也一一拼音給他听。
「你自己注意一下安全,不要隨便亂跑,我會盡快過去接你。」
幣上電話的涂磊鋒馬上緊急動身。
半個多小時過後,當涂磊鋒站在鐘鈴鈺眼前,她感動得都快哭了。有生以來,她從沒這麼害怕過。客死異鄉!多麼滑稽可笑的上報標題。
「你還好吧?」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鐘鈴鈺完全說不出話來,她怕一啟口淚灑當場,只好點點頭表示一切0K。
「那上車吧!」
沒想到外頭氣溫低得可以,涂磊鋒貼心地將外套月兌下,披在鐘鈴鈺肩頭,再順勢把她塞進車內。
一路上,鐘鈴鈺的頭始終維持低垂的姿態,她不敢看他,怕壓那許久的淚水會奪眶而出。他也沒有再追問她什麼,跟著她一同走進沉默世界。
回到飯店,涂磊鋒送她到房門口︰「你的護照或其它重要證件有一並被偷嗎?」
搖了搖頭,她依然沒有勇氣開口。
「那就好,時間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要搭一早的飛機。」她不喜歡他在她視線內,他會避得遠遠的。她不願意開口跟他多說一句話,他不會再勉強。轉身就要離去。
「涂磊鋒……」再見他落寞的離去背影,她有必要必須開口說些什麼。
他的身體頓了頓,不過並沒有轉身看她。
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這話听在涂磊鋒的耳里,粘附上一層生疏的客套,她還是想跟他撇清關系。
「別這麼說,早點休息吧!」沒有回頭,他選擇以背影對她。停下的腳步再度舉足。
她沒有再開口挽留,涂磊鋒適才的舉止態度,令她的眼眸沒采由地一陣刺痛,刺得她無力再睜開雙眼。
察覺到他的外套仍披在她肩頭,他的關心猶遺留在上頭,可是為什麼他對她的態度,卻又無情得緊?
她真的辨不清,到底他們這場誤打誤撞的鬧劇,何時才會停止呢?
第七章
鐘鈴鈺和涂磊鋒的鬧劇,在她說出她討厭他後,劇本已正式走到盡頭,最後的一幕戲,是男主角解救迷路的女主角。身為主角的兩個人,在戲落幕後,僅僅維持上司和下屬的關系。所有的流言早巳煙消雲散,宛如他們之間不曾發生引人遐思的糾葛。
從歐洲總公司觀摩考察回國後,表面上他們對其他人的行為舉止皆未改變,私底下他們卻對彼此敬而遠之。所屬同一部門,存在不得不打照面的難題,他們都以最客套寒喧的方式草草帶過。
「小金,你最近怎麼了?」回國後,鐘鈴鈺整個人變得陰陽怪氣,如何逼問她,金口死都不肯開。
「沒有啊!我很好。」永遠制式化的回答。
曹亞綺原本以為是涂磊鋒對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例︰騙她失身!但她堅決地搖頭否認到底,直說他們相處的很好,什麼事都沒發生。
看她這情況,如果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才真的有鬼!
事情就是有那麼湊巧或不湊巧,將僵持不下的局面,更加的雪上加霜。
「大家好,我叫柳雅韻,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所有的風雨就從這名新進公司的女子出現開始。
鮑司上頭體恤涂磊鋒任職企劃部經理的辛勞,外加上之前和亞星廣告公司爭奪電信公司拔得頭籌的勝利,廣告播映後大受好評,使得他們公司的名氣指數扶搖直上,企劃部的地位更受重視。外界許多慕名而來的客戶,使他們不僅case應接不暇,每天更有加不完的班。柳雅韻就是這樣因緣際會下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