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嗎?」他知道她一向都是嘴巴不饒人,一顆心卻軟得可以沁出水來。
「我當然舍得!」她咬牙,手肘用力地頂了下他的月復部。
「哎唷,娘子,你這是在謀害親夫啊!」他痛呼一聲,鋼鐵般的雙臂仍緊鉗住她不放。
「聶磐石,不要再摟著我不放!」她又羞又惱,「萬一有人從這兒經過該怎麼辦?」
「好吧,為了我怕羞的娘子,我只有用這個方法了。」他話一說完,彎腰將她攬抱起來,提氣施展輕功來到苑中的大樹樹干上點足落實。
莫千離眨眨眼,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傻愣愣的輕問︰「聶磐石,我們現在是在樹上嗎?」
「沒錯。」他謹慎的抱住她,穩住她的身軀,「放心,只要你不要亂動,我是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莫千離睜大雙瞳衡量了與地面的高度,「呃……萬一從這兒掉下去可是會死人的。」
她緊張萬分,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腰身,以免一個重心不穩,她就會就此香消玉殞。
「不會的,有我在。」調整好坐姿後,聶磐石輕柔的發問︰「好了,現在你應該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什麼怎麼回事?」他問得沒頭沒腦的,听得她一頭霧水。
他銳利的眼光掃過她不敢輕易晃動的雙腳腳踝,「你的左腳,是怎麼一回事?」
他觀察過她的走姿,平常的走路是難不倒她,可是每當腳步一快,她的左腳就會顯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歪斜狀態。
「我的左腳——」她拉長音節,一縷不快情緒劃過心扉,「你是在嫌棄我?」
「不是。」他扳正她偏開的小臉,臉上盤旋著嚴肅神情,「我絕對不是在嫌棄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之所以沒有一點武術根基是不是跟你的左腳有關?」
他的眼瞳浮現真摯的關懷,探詢的口吻不帶一絲調笑,微微撼動了她。
她妥協的交纏十指,徐緩敘說︰「沒錯,雖然我身為武館館主的女兒,但是我的體質卻是先天不足,練武者的氣血必須通丹田經全身筋骨,而我的左腳腳踝天生就是比一般人少了一小截骨頭,所以打從一出生,我就失去練武的資格,反倒是別離……」
「別離?」他到莫家後第一次听見這個名字。
她低垂螓首,忍不住咳聲嘆氣,「別離是我弟弟,同時也是揚威武館的未來繼承人,他跟我不一樣,他一出生就被斷定是擁有天生奇骨的練武奇才,所以打從他三歲起就跟著我爹扎馬步、練下盤,經過時間歲月的累積,他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稱得上是個武林高手。」
「那他呢?」
莫千離頓了一下,思索著說與不說,直到他的大手安撫的包裹住她的小手,灼熱的溫度給了她溫暖,驅走她內心的不安與寒冷。
「別離他離家出走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我一直以為他會想通回來,沒想到時間匆匆過去三年,他依舊半點消息也沒有。」
「離家出走?」看來他這個未來小舅子的膽量可不小。
「他是因為對爹不諒解才憤而離家。記得三年前也是在這個時節,娘原本健朗的身子因為染上風寒就這麼莫名的一病不起,那一年寒冬來得特別早,爹為了要保護縣府的稅收銀兩,不得不暫別家人,走一趟京城,盡避別離強烈阻止爹離開家門上京去,爹還是離開了。
「然後,爹離開沒幾天,娘就因為引發其他的並發癥去世了,別離認定娘會懷有牽掛而走都是爹的無情所致,所以他辦完了娘的身後事,也就離開家了……」
「原來如此,我終于明白為什麼這個家及武館全都要由你一人撐起,因為你在等別離回來是吧?」
「嗯。」她點頭,「別離不是個無情之人,我想總有一天他會想通爹並不是無情之人,而是他對自己的工作有一份責任在,我一直在等他想通,等他回來。」
第八章
「不好了、不好了!」小喜邊扯著喉嚨嚷叫,邊橫沖直撞的跑進別離苑,焦急慌張的直往主子閨房奔去,「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吵死了!」正沉浸在往事中的莫千離,冒出低吼喝聲。
「小姐?」她頓住步履,一時間有點搞不清狀況的往四周張望,「小姐,你在哪里?」
「我在你上頭。」莫千離晃動著小腿,將心情自往事中抽離。
「啊?」小喜循聲抬頭一望,大驚失色的嚷嚷叫起來,「小姐,你跟姑爺怎麼在那麼高的樹上?快下來,萬一你摔著了,我要怎麼跟老爺交代?」
「你這個丫頭是在詛咒我嗎?我會那麼倒霉摔下去嗎?」逞強的話語掛在嘴邊,然她的雙臂卻緊環著聶磐石的腰際不放,轉頭小聲的叮嚀,「聶磐石,你可得小心點,不要讓我摔下去。」
「放心吧!我縱使再不才,也不會讓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己的保護下受到一丁點傷害。」他自信滿滿的保證,抱緊她的嬌軀,縱身往下一跳。
「啊——」小喜震驚的閉上眼,根本不敢看他們的下場如何淒慘。
「你叫夠了沒有?」她被聶磐石抱在懷中,受不了她的尖叫而皺緊眉頭。
「小姐?!」小喜一張眼,便見到主子安然無事的被姑爺抱著,「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莫千離拍拍聶磐石的肩胛,示意將她放下,她一站穩腳步,目光瞟向小喜,「你這麼焦急的一路嚷嚷,究竟是發生什麼事?」
小喜猛然驚醒,趕忙將所知的壞消息道出,「小姐,不好了,對門大鵬武館的少主人胡鵬又上門找麻煩了啦!」
「又是他?」一听見他的名號,莫千離的俏顏倏地沉下,「這一次他又用什麼借口上門找麻煩?」
「他說我們揚威武館大禍臨頭了,如果不想讓武館關門歇業的話,就請你趕快出去見他,而且他還說出大話,說什麼現在只有他們胡家才救得了我們武館。」
「那個胡麻子真是好大的口氣,我就去殺殺他的銳氣,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上門來找麻煩,」她卷起衣袖,大有與人大干一架的凜然氣勢。
「等等,你們究竟在說什麼?」聶磐石中途插話,一臉不解。
「姑爺,其實就是……」
「小喜,別多嘴,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喔,好。」她乖乖地閉上嘴。
「小姐、小姐!」副館主林忠面色凝重的快步跑進苑中。
「忠叔,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運著縣府要繳交的稅賦上京去了嗎?怎麼……」見到林忠臉上布滿憂心驚疑神情,她隱約有種不安的預感。
林忠臉上閃爍著既羞愧又沉肅的神色,「小姐,都怪我辦事不力,我們武館所押運的縣府稅銀教人給劫了!」
「什麼?!」她發出不敢置信的聲調,臉色一沉,「是誰的膽子這麼大,竟敢劫我們揚威武館的鑣?」
林忠沮喪的垂著雙肩搖了下頭,羞愧的低下頭敘說當時情況,「我不知道,那批黑衣人來勢洶洶,個個武功超凡,兄弟們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縣銀就這麼被劫了。」
莫千離擰著柳眉,總覺得事有蹊蹺,「忠叔,你再想仔細一點,那些黑衣人身上有沒有其他的特征?」
林忠沉吟了一下,「他們行動利落,口令一致,看起來像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兵士,身上除了一身黑衣打扮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特徵。小姐,真是對不住,你那麼信任我,結果我卻……」
她輕柔細語,縴手拍了拍眼前充滿愧疚的長者肩頭,「忠叔,沒有人希望會發生這種事,你先下去安撫那些受傷的兄弟,這件事我會好好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