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離,你在搞什麼把戲?」原本坐在大廳上的莫揚,轉身踏入屏風,劈頭就問。
「爹。」她輕喚一聲,上前扶抱住他的手臂,「你出房太久了,小心染上風寒,最近的天氣不穩定,等會兒我叫小喜多熬幾帖藥給你送過去。」
「千離,不要岔開話題。」他頓住前進的腳步,雙手鉗住她的雙臂,炯然的眸子浮現堅決,「告訴我,你是在打什麼主意?」
「爹,你別問。」她撇撇嘴,不願意透露太多。
「我能不問嗎?」他握緊女兒的縴手,「你該不會是想搞砸這樁婚事吧?」
「爹,我沒有。」她心虛的轉移視線。
莫揚嘆了口氣,「千離,我看磐石沒什麼不好,他是不該把婚事一延再延,但是今天他來了,這證明……」
他想解除婚約!她在心中默念。
「他對你還是很有心的。」他拍拍她的手,「所以,原諒他過去的忙碌,我想他這一次來拜訪,一定是想趁這個機會將你們的婚事給辦一辦。」
莫千離只是輕輕一哼,不予置評。
難道爹沒有瞧見聶磐石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悅之情嗎?難道他沒有發覺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為難及心虛嗎?從屏風的小洞里頭,她可是將他臉上的細微表情瞧得清清楚楚。
她敢拿自個兒的小命打賭,聶磐石根本就只想盤算著該如何擺月兌她,而不是心甘情願的想迎娶她過門。
「你就別怪磐石了。」莫揚安撫了下女兒,深深的吁了口氣,「現在爹別無所求,只希望你能夠有一個好歸宿。」
「爹,我承認,我對聶磐石的確懷怨在心,但是……」她頓了頓,「算了,我們還是別談這個話題了。」
萬一被爹知道她有想把聶磐石給趕出家門的打算,只怕他會激烈地反對,她可不想因為聶磐石而傷了父女間的感情。
「好,不談,不過來者是客,你可得對磐石好一點,再怎麼說,他都是你未來的夫婿。」
「知道了。」哼,要她對他好一點?等下輩子去吧!
得到她的應承,莫揚這才滿意的點頭,陡然,一陣巨咳自他口中泄出,勾起莫千離滿心的焦慮急躁。
「爹,怎麼了?你還好吧?」她輕拍著他的背部,迅速地交代,「小喜,快去幫老爺煎藥,就拿今天我們去采的牛尾草作藥引。」
「知道了,小姐。」小喜立刻轉身去辦事。
「爹,我帶你回房。」她扶著不斷咳嗽的爹親,步履堅定地朝內苑方向走去。
當他們行經別離苑時,莫揚帶著期待哀憐的目光看向石碑上所刻的三個大字。
察覺到他的眼神,莫千離的內心也隨之一震,「爹,這里的風大,我們回房吧!」
莫揚拉住她的手,炯然有神的眼蒙上一層黯淡,忍著喉間的奇癢,壓低嗓音輕問︰「千離,你告訴我……別離他……」
不等他問完,莫千離便匆促的搖了下頭,「沒有他的消息。」
「是……是嗎?」霎時,莫揚的臉龐染上了落寞及蒼茫,「別離他……他一定還不肯原諒我,所以……他不願意回來……」
「爹,你別多想了。」她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她心目中的那個巨人爹親在此刻變得渺小脆弱,「我們回房吧!」
「千離……」莫揚吁出的口氣有藏不住的哀傷,「你說,是不是我做錯了?」
「爹,別去想了,再多想只會讓自己更加傷心。」她皺起眉,極不願去回想過往之事。
「千離,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別離……」
「爹,你別說了!」她的聲音雖是輕柔,卻帶著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堅決,「別離他想通了就會回來,你別太擔心他。」
「千離我……」他才一開口,便引來一陣巨烈咳聲。
「別說了,您別說話。」她扶著他的身體,邁著大步往內苑走去。
餅往的點點滴滴自她心頭流竄而過,充滿歡笑快樂的往昔如浮扁般的呈現于眼前,可她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她再也回不到從前,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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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盡避奴僕在他身邊忙碌的張羅著,飄蕩在空氣中的食物味道嗅起來格外引人食指大動,但是他就是敏感的感受到一股詭譎的氣氛隱藏于看似一切完好的眼前。
他手握著摺扇,不斷地拍打著掌心,想要刺激腦子,想要更加敏銳地將眼前的局面給看穿。
但是奈何……他的目光移向忙碌的僕役,再瞄了眼一碟碟精致好菜,直到布置得美輪美奐的宴客廳堂,他依舊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之處。
「公子,小姐她會晚點兒到,她吩附我們要盡力招待公子。」一名面貌清秀的小婢掛著盈盈笑臉,為他斟了杯酒,輕細的說明。
「小姐?」聶磐石腦子的疑點涌現,「你是說今晚設席擺宴的主人是你家小姐,而不是你家老爺?」
「是啊!」小婢點頭,「老爺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被小姐勒令在房中休息,所以今晚是小姐代替老爺為公子洗塵。」
「原來是這樣。」他微笑頷首,腦海卻不經意浮現幾年前曾驚鴻一瞥的「花容月貌」。
那一夜簡直是嚇壞他的膽,害得他翩翩貴公子的氣度盡失,連爬帶滾的回到落腳的客棧,而且馬不停蹄的叫下人收拾好包袱,連忙趕回京城。
猶記得那一天是月色皎潔的滿月,他趁著夜深人靜之際,悄悄地潛入莫府,只為了想一窺未婚妻的面貌。
結果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他瞧見了一張恐怖的大麻臉,除了一雙明亮大眼尚可以看之外,其他的肌膚全都布滿粒粒圓點,那張麻臉,丑陋得讓他腦子的思緒戛然中斷,惟一的反應就是逃!
「天啊!」他不自覺地以手捂住嘴,無法將今天所聞的清音與那張在月光下顯得丑陋的臉孔聯想在一起。
「公子,你怎麼了?」小婢瞧了他一眼,不由得輕問。
「我沒事。」他擠出一抹淺笑,將腦海中浮現的可怕記憶壓下。
聶磐石,你爭氣點!你可是堂堂一介男子漢大丈夫,千萬別為了一張丑陋的容貌而感到作嘔。
別忘了,你是個八面玲瓏的生意人,凶神惡煞之徒、蠻不講理的市儈商人,形形色色的男女,你不都一一擺平,何況對方只是一個縴弱女子?
他自負的挑挑眉,瞬間失去的勇氣再度回歸至身上。沒錯,什麼都難不倒我聶磐石,何況是商討解除婚約一事?
沒錯!今晚的宴席就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少了莫揚在場,他相信他一定可以說服丑女莫千離……不不不,是他的未婚妻莫千離答應他的要求,解除婚約。
想到此,他心平氣和的拿起酒杯啜飲。
小婢見酒杯空了,又立即幫他斟酒,「公子,你若是能與小姐結成連理,我想老爺一高興,說不定老爺的病會因此而好轉,小姐肩上的重擔也就可以卸下了。」
「莫伯父?」他想起莫揚的臉色多了分怪異的蒼白,「我倒看不出莫伯父他有病。」
小婢輕輕嘆了口氣,「自從三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老爺的身體看似健壯,但其實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所以才將武館大大小小的事務都交給小姐一個人負責掌管。」
「你是說,現在武館的當家主人是你家小姐?!」這太讓人訝異了,他無法想象一個女人當家的畫面。
「是啊,這有什麼問題嗎?」她笑臉盈盈,「我好像太多話了,要是小姐知道了,她會不高興。」
「等等。」聶磐石喚住急于離去的小婢,緩緩露出迷人的笑靨,「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不可以多說一點有關于你家小姐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