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倫搖頭嘆氣,真拿這家伙沒轍。
這時,探在前頭的楊涵折回稟報。
「大少爺、四少爺,天色已晚,我們不妨就在前頭的醉月軒休息吧!」
「好。有勞楊管事打點一切。」宣倫道,一股穩重、屬于王者的氣勢,自然而然散發。
「是!」
半個時辰後,他們便在醉月軒住宿一晚。用晚膳時,宣倫共點了六菜一湯,而只要每上一道菜,宣奕一定會舀一匙的菜放在月兒碗里。
「多吃魚好,魚肉女敕,養顏美容。」宣奕哼著,意有所指。「快吃!免得有人說我刻薄你。」。
月兒感動得要死,根本不管宣奕這舉動的背後動機為何?只是拚命的吃著碗中的食物。
「格……小姐,吃慢點,別噎著了…」珍珠忙著伺侯月兒;寶玉則在一旁忙著剝蝦殼。
月兒只是笑,不知道宣奕這舉動賭氣的成分大,直到上了第四道菜,她碗里的菜疊得像小山一般高時,她就開始笑不出來了。
她輕皺著眉,肚子已漲得難受。
「快吃!」宣奕還是一個勁兒的催她吃。
月兒委屈得快哭出來了,她不明白宣奕為什麼一直叫她吃、吃、吃。
「別吃了、別吃了。」宣儒忙著幫月兒解圍,將那碗飯推到一旁去。「吃太多,到時變胖了也不好看,休息一會兒,等會吃甜湯吧!」
宣儒一向就對月兒極好,月兒感激地沖著他甜甜一笑,卻讓宣奕眼角瞄到,心里老大不舒服。
「哼哼,飯吃不下,甜湯倒喝得下?」宣奕又冷笑兩聲,話中嘲諷的意思顯而易見。
月兒的心被他的話狠狠揪著,連忙又將飯碗拿回來。
「月兒,別吃了。」
「沒關系,我……」她悄悄瞄了一眼宣奕那像糞坑的臭臉。「我吃得下。」
于是,她囫圇吞棗似的硬塞了口下肚,卻直想吐出來,但她強忍著,只見她淚眼汪汪。
宣倫、宣儒、楊涵個個看了不忍。
「別吃了。」宣儒看了就有氣。喚來店小二撤走了月兒的飯萊。「六弟,何必逼著月兒猛吃呢?瞧她吃成那樣,再美好的食物也變難吃了。」
「是呀!」
「六弟,你就別再逼月兒了!」宣倫才開口了。
「什麼話!」宣奕鼻孔朝上重重的哼口氣。「大哥、四哥、楊管事,你們哪一只眼楮看到我硬逼著她吃東西了?我是將飯菜硬塞到她口中?還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了?」
「你——」宣儒指著他鼻子大罵,「你自己說話的語氣明明就是這個意思,還敢否認?」
「我才沒有,你少在我頭上亂安罪名。」宣奕死不承認。
「你——」
「好了,別吵了。」宣倫不愧是大阿哥,連忙搬出兄長架式來喝止這兩個弟弟。
宣儒和宣奕對望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同時轉過頭去。
宣倫看得簡直頭疼極了,這兩人一個十八、一個二十二了,卻還像小孩子般斗嘴,真是長不大!
他看著臉色蒼白的月兒,嘴角掛著和藹的笑容。「累了,就先回客房去歇著。珍珠、寶玉,還不快扶小姐回房。」
「是,大少爺。」珍珠和寶玉連忙扶著月兒離開這戰區。
臨走前,月兒一直望著宣奕,但他仍是氣呼呼的,連瞧都不瞧她一眼,月兒難過極了。
她不明白,為何這一年多來,宣奕老是在生她的氣?
宜倫也不想理這兩個幼稚長不大的孩子,問向楊涵︰「楊管事,我們什麼時候抵達杭州?」
「大約還有半個月的路程。」
「到了那兒,住的地方可安排好了?」
「放心,我早已打點好了,到時,我們就投宿在我義弟家中,在靠近雲居山腳旁的杏花村,咱們辦起事來也方便些。」
第五章
風塵僕僕的趕了二十多天路,他們終于來到杭州。由于不用再趕路,一行人在熱鬧的杭州城內走走停停,尤以月兒為甚,她第一次出宮,看到熱鬧的人群、稀奇古怪的玩意,興奮得就像是個孩子似的,不時這兒瞧瞧、那兒逛逛的,而負責陪著她一路玩的,當仁不讓就是四阿哥宣儒了。
兩人之間熟稔的舉動,讓宣奕瞧了十分不舒服,一天下來,他就像是一座瀕臨爆發的活動火山,誰只要一不小心去踫觸他,就會倒十輩子的楣——變成一堆被炮轟過的灰燼。
他一直認為月兒是屬于他的,一輩子都會跟在他身邊!
可他竟在月兒長大後,便試著和她保持距離,甚至希望她最好離他遠遠的。但不知怎麼搞的,只要一看見宣儒和月兒親昵的說說笑笑(全是他胡亂想像),他就渾身不對勁,心底深處便燃著熊熊火焰,接著,某個倒楣的人就要遭殃了。
奇怪!月兒總有法子引得他失控,這股巨大的情感緊緊牽引著他。但令他害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所以,他最近看到宣儒就愈來愈討厭,暗地里恨不得將他「拆吃入月復」。
第二天,他們來到杏花村的一間酒坊前。
「嗯,好香呀!這味道聞起來,像是上好的花雕呢!」宣儒站在酒坊門前,完全陶醉在酒氣的芳香里。
「楊管事,這就是我們要借宿的人家?」宣儒道。
「是呀!這是一家小小的酒坊,只住了一對母女倆,姓童。」楊涵回答。由于他們要私下調查失蹤的麝日格格的下落,事關皇室血脈,不得聲張,所以只好暗中察訪,非到必要時,他們不會驚動這兒的知府縣官。
「嗯!住這兒好,既不會招搖,買酒的人多,也可以探听消息,楊管事,你真是聰明。」宣儒稱贊道。
「謝四少爺的夸獎。」
說畢,楊涵上前正想叩門,宣儒卻將他擋了下來。
「我來。」
宣儒整整衣裳,掛著一副可以迷死人的笑臉,正想舉起手時,木門里倏地暴出一聲怒吼——
「王八蛋?敢吃本姑娘豆腐,不想活了你!」
接著,「砰」的一聲,木門被巨大力量給撞開來,同時,從里頭飛出一個人,伴隨著「啊——」的哀嗚聲撞到宣儒身上;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宣儒閃避不及被撞倒在地。
所有人皆吃驚的看著這一幕。
「哼!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從木屋里走出一位頭包布巾的俏姑娘,她雖一身素雅裝扮,卻絲毫遮掩不了她那噴火的容顏。
「哈!賞碗酒給你喝喝。」俏姑娘從屋里扛出一大缸烈酒來。
「不,姑娘——」四阿哥還在那人底下呢!
楊涵想要出面制止,但已來不及了,那俏姑娘手上的酒全灑了出去,淋濕了那個登徒子不說,連宣儒也被淋了一身酒。
「我的天!」宣儒、楊涵、月兒全都叫了出來。
俏姑娘卻拍著手在原地笑跳著,「哈哈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淋了酒、變成狗,笑死人了!」
「你——臭婊子!」那登徒子從地上彈跳起來,指著俏姑娘大罵。「給臉你不要臉,你敢得罪我們徐家,我徐二少不會原諒你的!」熱絡的招呼著,眼神瞄過宣儒,卻一丁點兒的歉意都沒有。
瞧她那目中無人的模樣,宣儒更火了。
「慢著,童姑娘,請留步。」
宣儒打開折扇,踏著瀟灑的步伐朝童妍靠近,臉上的笑卻是猙獰的。
「你不覺得,有件事你必須給我個交代嗎?」
童氏一聞到那股惡臭,立刻拉下臉來。「妍兒,你又淘氣了?」
「才沒有呢!娘,我那酒是要賞給徐嘗的,誰知道這人這麼笨,自己要躺在徐下面,才教那缸臭酒給淋了一身。」童妍大聲抗議著,臉上明白寫著「這不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