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要去祟陽宮嗎?」
小米子等四人對望,臉上均一陣慘白,嚇出了一身的汗。
「搞……搞不好,格格還在這花園內,咱們……咱們還是再找找吧!」寶玉打哈哈。
「是呀!要去崇陽宮,這條花園是必經之路,格格的身手再快,總不可能在黑夜里躲得無影無蹤,像個鬼一樣吧!」
珍珠率先踏出了第一步,驀地,一個東西拽住了她的褲管,頓時,她全身寒毛直立。
「誰……誰拉著我褲管啦?」
「誰那麼無聊,珍珠,你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走。」小其子催促道。
「沒……沒有人……」那她腳下怎會有一只毛毛的……珍珠牙齒打顫,怕得要死!
「珍珠,是我。」
腳底下傳來幽怨女聲,嚇得珍珠大叫︰「啊——有鬼呀!」她馬上跳離原地,抱緊了身後的寶玉。「有鬼呀!救命呀!臂世音菩薩,救命哪!」
「鬼?」
「在哪兒?在哪兒?」
小米子和小其子全好奇的湊上來。
珍珠伸出手指著原地,頭仍縮在寶玉懷里不敢抬起,「就……就在那兒呀!是個女鬼,我的天,她……她還叫我的名字……」
「在哪兒?」
小其子和小米子膽子較大,提著燈籠,彎子看;燈籠的火很亮,映出了一張熟悉的臉,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格格!」他們兩人全叫了起來。
月兒就縮在那兒,臉上、身上全是泥土。
「什麼?是格格!」珍珠和寶玉也嚇了一跳。
「格格,你怎麼躲在這兒?」
「我……」委屈的聲調傳來,「不小心跌了跤,腳好疼,走不動。」所以才縮在這兒,沒想到「一不小心」嚇著了珍珠。
「格格,你嚇死奴婢了,你可以大聲叫我們呀!」
「天好黑……我怕。」月兒抖著身子。
「好了,好了,格格既然已經找著了,我們快點送格格回去休息吧!」
細心的寶玉一提,月兒便被送回拱月樓。沒一會兒,珍珠和寶玉已替她換上了干淨的衣裳,抹掙了臉,梳齊了長發。珍珠找來一盒藥,替月兒扭傷的那只腳上藥揉捏,而寶玉則趕緊去廚房熬參湯。
「格格,疼嗎?如果奴婢揉得重了些,你可要說一聲。」
「不……不疼。」月兒緊咬住唇瓣,疼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幸虧珍珠的手勁輕,要是由宣奕來上藥,她一定會痛得在床上打滾。像上一回,宣奕為了懲罰她的不听話,加強了手勁,疼得她立刻暈了過去。
他對她好凶、好嚴格喔!但是她就是想待在他身邊。
一會兒,珍珠上完了藥,寶玉就端著熱呼呼的參湯進來了。
「格格,來,把這碗湯喝了,剛才你不小心跌跤,受了傷又受了寒,一定要祛祛寒才行。」
寶玉舀起一匙參湯,吹涼後喂著月兒喝;月兒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般,被她們細心的照顧著。
珍珠和寶玉原是昭妃娘娘身邊最細心勤快的婢女,兩人年紀都十八了,在宮中待得久,懂的事也很多,自從月兒被宣奕「撿」回來後,昭妃娘娘心細,見宣奕需要幫手,月兒需要人照顧,便將珍珠和寶玉派了過來。
這一服侍,六年的光景便這麼過去了。
六年來,月兒的進步是眾所皆知的,她不再是當年那瘋狂如狼般的野姑娘,如今她的身分已貴不可言,是身在皇宮內苑的襲月格格,受盡皇上的寵愛,以及四阿哥和六阿哥的疼愛。
一年前,皇上賜了這拱月樓給月兒,讓她離開崇陽官,擁有自己的庭院,沒想到這一年來,月兒每每在半夜演出失蹤記,隔天便出現在祟陽宮內,讓宣奕氣得快吐血,常說——
「月兒,你不可以再來我這兒,你已經十六歲,是個大姑娘了,男女有別,你懂不懂?要是讓皇阿瑪知道你天天往我床上鑽,皇阿瑪會氣死的,你的清白也會受辱,你明不明白?」
月兒實在不明白呀!她為什麼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呢?這六年來,他一直都在她身邊,教她吃、教她說話、教她寫字,教她一切的一切,她的生活中隨時都有他!
如果,他不在她身邊,讓她覺得很不習慣,好難受呀!
皇阿瑪為何要賜拱月樓給她呢?她一點兒也不喜歡拱月樓,這兒沒有他的味道。
喝完了參湯,珍珠和寶玉伺候著月兒上床睡覺。
「格格,時候不早了,你快睡吧!我和珍珠會在前廳那兒,如果你睡不著,便叫我們,但就是不許再偷偷溜到六阿哥那兒,六阿哥是男兒身,格格你貴為千金體,男女有別,是不能常在一塊兒了。」寶玉以慈愛的口吻叮嚀道。
男女有別!她討厭這句話。
「我……要睡了。」月兒將被子高高的拉起,整個人窩在被子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
珍珠和寶玉只好無奈的退到前廳去。
室內恢復一片寧靜,躲在棉被內的月兒卻沒有睡著,她睜著眼、皺著鼻子,小嘴嘟得老高,一會兒,眼楮酸酸的——紅了。
「一天、兩天、三天……」她伸出手指頭扳著,直到扳完了十只手指頭。「十天了……」
好久喔!她已經有整整十天沒見到宣奕了,她抓緊被子嗅了嗅,這被子上他的味道也淡了,現在滿屋子只剩下蘭花香味——討厭!討厭!她討厭現在的一切。
「宣奕!」她低低喚著,心底有千萬個不明白,為什麼視她如己出的皇上會禁止她再去祟陽宮?她好喜歡那兒呀!習慣那兒的一切,這兒……她一點都不喜歡!
為什麼她不能像以前一樣,跟在宣奕的身邊呢?
她吸吸鼻子,從被子里偷偷的探出頭來,窗外已有一絲曙光,天……就快要亮了吧?
月兒悄悄的下了床。
她來到前廳,看見了在椅子上沉睡的珍珠和寶王。
她悄聲道︰「對不起喔……我去一下就回來……而且會小心不再跌倒了。」
說完,她躡手躡腳的離開拱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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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宣奕從床上彈起來,驚慌失措的大吼著。他瞪大眼,呼吸變得沉重而濃烈,不敢相信的看著縮在他大腿旁睡著的月兒。
她又溜進來了!才短短的十天哪!
「起來、起來!」他大吼著,而且毫不留情的搖晃著月兒的身子。
罷睡著的月兒被這劇烈的震動給驚醒了。她揉揉眼楮,迷朦中,看到一張比閻王還可怕的臭臉,嚇得她瞌睡蟲全一溜煙的消失無蹤,馬上清醒過來。
「宣奕,我……對不起,我又睡著了。」
他那駭人的表情,好像又要痛斥她一頓,月兒心底一慌,急著道歉又急著爬起來,一不小心,卻跌落到地上。
「啊——」糟了!她的腳又扭到了。
「來——」宣奕氣沖沖的正要喊人,眼角瞄到她皺眉吃疼的表情,話又吞回肚子里。
他眯起眼,直盯著她。「腳怎麼了?」
「不……沒有……沒事……」月兒慌亂的搖著手。她哪敢說呀!那個高高的花盆底鞋,她老是穿不習慣,才會在黑夜中絆到石子,跌傷了腳。
從開始學習穿花盆底鞋到今天,快兩年了,她跌的次數可以以百次計,夠丟人了。
「什麼叫沒有、沒事?是不是又傷了腳?」宣奕大吼,語氣是肯定的。
月兒身子一縮。「不是、不是。」
「是不是?我瞧一眼便知道了。」
宣奕下床,大掌一抓,就像老鷹抓小雞一般,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月兒拎起重新扔回床上。
此時的宣奕,跟在六年前與月兒在樹林中大打出手的他有了天壤之別,他的身子拔高、長壯,肌肉結實得可與勇士相比擬,皮膚曬得黝黑,聲音變得低沉,眼神變得更銳利,就連那股駭人的威勢,也往上飆漲好幾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