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宜奕望向她,心中漲滿不舍,倏地急中生智道︰「皇阿瑪,君無戲言,皇阿瑪說兒臣可以要求賞賜,現在,兒臣想到了。」
「喔!想到什麼?要什麼?盡避說。」
「兒臣就要她!」宣奕遙遙一指,指向了她。「其他的賞賜兒臣都不要,就請皇阿瑪把她賜給我吧!」
「她?這個瘋子?」
第二章
就這樣,她——隨著宣奕進了宮。
而原本備受冷落的宣奕,倏地咸魚翻身,成了皇上最寵愛的兒子,賜了崇陽宮,更賞了些珠寶奇玩。
宣奕離開了軒奕宮,昭妃娘娘真是喜極而泣,而宣奕別的都不在乎,只在乎那個他獵回來的小瘋女!
不到一天的光景,他便叫人在崇陽宮內苑建了一座小木屋,為的就是將她關起來,因為她就像是一頭發瘋的野獸般,見人就咬!
兩天下來,宣奕頭疼極了,她不吃不喝,在木屋里跳來跳去,見有奴婢靠近,便想撲上前又吼又咬,嚇得那些奴婢沒人敢靠近她半步;送吃的她不吃,全打翻在地上,送喝的,那些個瓷器全摔個粉碎。成天只會「嗚嗚」的吼個不停,听得人膽戰心驚。
宣奕夜夜不得好眠,今兒個一大早,又被那可憐的「嗚嗚」聲吵得醒過來。
「沒看我心情不好嗎?統統不吃,撤走!」
「奴婢知罪,奴婢不敢。」
「全部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進來!」宣奕有一肚子火。
「是。」一干奴婢全都退了出去。
不怕死的敖罕進來了,看到一屋子的杯盤狼藉,不禁一邊皺眉一邊搖頭。
「六阿哥,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
「諳達,你不曉得,我心底悶得很。」宣奕口氣悶悶的,眉頭鎖得死死地,巴不得出去和人干上一架。
敖罕嘆口氣,「小主子呀!听敖罕一句勸。」
宣奕抬眼,眼神銳利而深沉地定定望著他。
「根據這幾日敖罕私底下看來,那位小泵娘肯定是被父母遺棄在山林中,竟不可思議的在森林中長大,與狼群為伍,習得一身的狼性,她……不屬于這里,放她回去吧!」
放她回去!一句話震得宣奕幾近發狂邊緣。
「要她離開樹林,被關在那樣一間小木屋里,那不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嗎?」敖罕又道。
「不!」宣奕堅定的回答。她是屬于他的!哪兒都不準去。
突然——
「啊——」遠遠的傳來奴婢的尖叫聲。
敖罕和宣奕一驚,宣奕幾乎是馬上從椅子上彈起來。
「又出了什麼事?」他火速的沖向小木屋。
小木屋外也是一片混亂,兩個宮女嚇得跌倒在地,抱在一起直發抖;一位嬤嬤嚇得口中直咿咿唔唔的,似乎魂兒都不見了。
宜奕見這一團亂,又見木屋的門幾乎被破壞,不禁氣急敗壞的吼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奴婢一見六阿哥來了,連忙跪了一地。「六阿哥饒命呀!奴婢錯了。」
一團混亂,宣奕還是不明白,不覺蹙緊眉頭。
敖罕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嬤嬤。「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是……」嬤嬤指著木屋的門,聲音直發顫。「她……突然撲……到奴婢身上……搶走一塊奴婢拿……拿在手上的……肉……」
「什麼?」敖罕震驚極了。
「可惡!」宣奕低咒一聲,大步跨進小木屋內,哪知眼前景象,荒謬至極——
那女孩正趴在地上,像只狼般,用雙手按住那塊生肉,張大嘴嘶咬著;臉上布滿血漬,屋內充斥著腥臭味。她一听見宣奕進屋來,連忙縮到一邊,用雙手護住那塊肉,口中發出嗚嗚低吼著,並用惡狠狠的眸光盯著他,那模樣……既恐懼又不屈服。
瞬間,宣奕滿月復的怒火全讓她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給消褪了,眼神一黯。
「你怕我?」他每跨近一步,她便縮瑟一步,直到退無可退,身子骨完全縮到牆邊,宣奕這才停了下來。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他問她,也問自己。他不明白自己的情緒,既駕馭不了她,心里頭卻又割舍不下她,對她牽牽念念。
「嗚……」她的身子縮得更緊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望著他,眼珠子閃呀閃的。
突然,宣奕笑了。
「你的眼楮真漂亮,是屬于哪一方的,人或狼?」
這會兒,她的模樣更奇怪了,全身似松懈下來,低低的嗚了兩聲。
宣奕覺得奇怪,他說的話她好像听得懂似的,心中大樂,彎子盤腿而坐,與她平視。
她歪著頭看他,像只動物一般。
宣奕覺得好玩,也學她歪著頭看她。
「你的樣子好像在告訴我,你覺得好奇怪。可一點都不用奇怪,我把你捉回來,是要跟我作伴,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滿意的笑了。
不知她是听懂宣奕的話,還是感受到宣奕眉眼間全無傷害她之意,她倏地放松戒備,又低頭啃起那塊生肉來。
一直守在門邊的敖罕,感到不可思議,三天前,扭打成一團的「兩個人」,此刻居然會如此……如此和平的共處在一間斗室內!他嘖嘖稱奇,根本沒發覺自己下巴快掉到地上的糗樣。
倏地,宣奕向前挪動了半步。
「這東西沒有煮熟是不能入口的。」他伸出左掌,笑道︰「來,給我。」
事情就發生在瞬間——
敖罕驚喊︰「六阿哥,小心!」
可是已來不及了!她動作迅速的伸手抓向他,剎那,宣奕的手心上已被劃開三條血痕。
「可惡!」宣奕痛得低呼,捂住傷口。「你這是做什麼?我可是好心好意耶!」
「六弟!你真是傻呀!她根本分不清你是好意或是惡意的。」
門外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聲,來的是四阿哥宣儒。
「四阿哥吉祥。」敖罕恭敬道。
宣儒揮開折扇,優雅的笑道︰「敖罕不必多禮。我早听奴婢們提過,你是蒙古第一勇士,武術是全大漠中的佼佼者,改天,和我較量較量,如何?」
「敖罕不敢。」
「你來做什麼?」宣奕沒好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甩甩手。天哪!她的勁道可不輕,他的手心此刻已滲出血來。
「我來瞧瞧,這個性如狼般凶猛的女孩如何了?」宣儒探頭探腦,想往屋內瞧去!
「有什麼好瞧的,小心她一口咬碎你的脖子!」宣奕連忙站起身子堵住他的視線,踏出木屋外道︰「諳達,替我關上門。」
「是!」敖罕立刻關上門。
宣儒訕訕的笑了笑,失望的表情明顯的寫在臉上。
「四哥專程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宣奕不悅的瞪著宣儒,他竟敢覬覦他的獵物!
「哈!你這一問,倒是提醒了我。」折扇「啪」的收起,宣儒斂眉問道︰「朱師傅要我來問問你,前兩天差奴婢通報說是身子不適不上書房了,今兒個干脆連這道手續也省了,人直接失蹤,氣得朱師傅只差沒跳腳,剛好我在書房也悶得慌,就自告奮勇前來瞧瞧是怎麼回事。」
他往屋里瞄一眼,再嘆口氣,「如今我瞧也是瞧到啦!只怕,身子不適全是幌子,耗在小木屋內才是真的。」
「那你要我怎麼樣?」宣奕煩躁的來回踱步著。三天來,他的心全系在她身上,根本無法拋得下,只要木屋里傳來「嗚嗚」的悲嗚聲,他的五髒六腑就會全糾結在一塊兒,難受得不得了。
像現在,木屋里又傳來「嗚鳴」的低嗚,听起來是那麼的悲戚……
「不要叫了!」她的聲音听起來像是乞求。「我不會放你回樹林里去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吼完,他身子一拔沖進了木屋內,重重的關上了門,將所有的人全隔絕了在外頭,包括敖罕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