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雲根本不把她的嘀咕放在心里,听過便忘。
他悶聲道︰「今天出去,為什麼刻意將侍從甩了?」三位如花似玉的俏丫頭在大街上溜達,真不知會惹來多少登徒子的覬覦。
你真是蠢喲!三個男人上街干嘛帶侍從?笨!
「帶著他們?麻煩死了。」她哇哇大叫著。最重要的是,一點自由也沒有。「反正……以後別再派人跟著我們了。」
「那好。以後你們也別想出去了。」衛于雲冷言道。
這可是問題的關鍵耶!
「不行,我們私底下說好的,你不能反……」接收到衛子雲射來冷茫的光線,她趕緊改口,囁嚅道︰「好啦!我們以後不會再甩開侍衛,可是,你可不可以把六個人減成兩個人?你知不知道身後跟著六個巨人會是什麼滋味?我想,只要兩人便行了,其實,一個人會更好。」她喜孜孜的說著。
「身後沒人才是最完美境界,多自由啊!」冷不防地,衛子雲冰寒的嗓門傳來。
藺少儀一听到這句話,腦子完全沒有意會話中風雨欲來的威勢,她樂得大喊︰「對呀!你怎麼知道?你真是了解我。」
「藺、少、儀!」他大吼著。是呀!他真是「了解」她,才會任她在外頭胡作非為,氣得自己快腦溢血。
哦喔!獅子發威了。
「當我沒說。」藺少儀立刻機靈的以雙手捂嘴,只剩那一對圓滾滾的杏眼直盯著衛子雲瞧。
全城敢這麼「瞪」著他看的,大概除了他爹衛剛外,就只剩藺少儀這不知死活的小姐了。
衛子雲用食指揉著眉心,想擦掉自己的怒氣,最後,只得長嘆一口氣。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進點,腦子不再鈍得少根筋,才會了解……唉!不說也罷。」說了,也一定是現在這號表情一一不解。
什麼意思嘛!什麼鈍?她在她爹的心目中,可是全城最聰明的學生,可以舉一反三呢!
「你根本就是拐個彎在罵我來,對不對?你就是這個意思。」藺少儀激動的朝他逼近,根本忘了腳踝上系著繩子,步伐必須踩得比平常小,這一沖,便失去了重心,在她揮著兩只手才哇哇「大叫後——
罷剛好,不偏不倚的趴到衛子雲懷中。
「你這丫頭……真是的!」
衛于雲順勢摟著她,享受她難得展現女性的嬌柔。正巧微風徐徐吹來,吹起藺少儀的發絲隨風飄揚。
事實上,他愛煞她的秀發,雖不若書中所述那般烏黑亮麗,但紅褐色的發絲輕柔的隨風飄揚著,宛若上千只小小的蝴蝶爭相飛往寬廣的天際般,真美!
「怎麼了?」衛子雲察覺她的不對勁。若是以往,她絕不會賴在他懷中不起來,絕對會像踫到火熱的烙鐵般急速將他推開,至少保持三公尺距離,以策安全。
藺少儀緊抿住下唇,晶瑩的淚滴在眼眶里轉呀轉的,最後淌入他的衣袖中。
「是不是扭傷了腳?」他的聲音柔了幾分。
她點了點頭,吸吸鼻于。「好痛……」一副可伶兮兮的模樣。
衛子雲無奈的嘆口氣,抱她坐在石椅上,輕柔的抬起她的腳丫子一看,不禁皺起眉頭。
「好端端的,干嘛綁著自己的腳?難怪會跌倒了,真是無端找罪受。
「娘吩咐的。娘老說我走路沒一個女孩子樣,像個十三、四歲不正經的小伙子。」
的確很像。衛子雲頗有同感。
解下繩子,月兌下鞋襪,他這才發現,商少儀的腳踝腫了一大塊。唉!能將腳扭成這副德行,衛子雲也只能佩服她了。
「盡快嫁過來好了,我不會束縛你的。」瞧她淚漣漣的,他真是心疼極了。
「我才不要廠她回答得又快又急。
衛子雲皺眉,「為什麼?」
我才不要多個爹來管我。她在心里回答。不過,她可沒勇氣說出口。
藺少儀紅著臉,扭過頭去,拒絕回答。
也罷!他不知被打了多少次回票。
「你這傷得上藥水推拿一番才可以。」他彎身欲抱起她,卻教她一只小手擋著。他只好再嘆道︰「你要自己走?你不怕還沒走到內苑就已疼死了!版訴你真話,扭到這地方一一很、疼、的。」
迫于情勢,藺少儀只好點頭妥協了。
衛子雲才將她抱起,她立刻嚷著︰「我告訴你——」
「我知道。」衛子雲立刻無奈的接下去,「你只是因為腳傷的關系,才會委屈讓我抱你回內苑療傷,我們之間,沒半點曖昧關系。」
「知道就好。」藺少儀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轉而警告道︰「你可不能同我爹亂嚼舌根,讓他老人家誤會。」前一個誤會已經夠深了,可別再火上加油。
有未婚妻如此,他又能如何呢?衛子雲呀衛子雲,你真的只有嘆氣搖頭的份了。
***
「夫人,老爺回府了。」女婢阿銀來報。
「真的?爹回來了?」
最關心的就屬藺少儀了。只見她從繡房的椅子彈起,興奮的嚷著。
「坐下!沒將這幅鴛鴦圖繡完,不準離開繡房。」藺夫人也就是王芸芸,她冷靜的說著,雖然丈夫回來她亦是喜上眉梢,但自小教育即是立不搖裙、笑不露齒。盡避再興奮,她也只是唇角微揚。
況且,她這做母親的,可是打心底知道自己女兒的習性,只要老爺一回來,少儀眼中便沒了王法。
「噢——」
藺少儀萬般不情願的將俏臀挪回椅子坐好,盯著自己繡的枕頭,真是三分不像鴛鴦、七分倒像長壞的丑鴨子,真是丑斃了!
再瞧瞧娘繡的,瞧這鳳凰和翔龍栩栩如生,仿佛活月兌月兌就在她跟前飛翔翻騰著,真是美呆了!
「別瞧了。」藺夫人斥道︰「你呀!還不快練習。這等粗劣的繡功,將來要如何端到子雲面前讓他瞧,真是的!一想到這,娘就擔心死了。」真要拿出去,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丟人現眼。
「誰要給他瞧!」她嘀咕著。
「什麼?」藺夫人耳尖听到了。
「沒…沒有啦!」藺少儀打著哈哈,忽地念頭一轉,道︰「不如這麼辦吧!娘,你幫我繡吧!如此一來,娘不必為我感到丟人,而我嘛……則少受些皮肉之痛。你瞧,兩全其美,多好!」
「好——才怪!」商夫人瞪她一眼,心中則想︰自己怎會生了個思想怪異的女兒!「別說了,我見你爹爹去。你好好在這磨練你的繡功。阿銀,找人來看著小姐,沒繡完,不準離去。」╴藺少儀忿忿地哼一口氣。繡就繡,誰怕誰?她干脆繡兩只大烏龜給衛子雲好了!
藺夫人在正廳上見著正在飲茶休息的丈夫——師神藺少秉是也。
「芸芸,咱們那小丫頭呢?」藺少秉是個怪人,心中有話便直說,毫不扭捏,是以在眾人面前,仍愛喚妻子的小名。
商夫人端正的坐下,飲下一口茶,潤潤喉才道︰「她呀!在繡房里。」
「繡房!」藺少秉相當訝異,依寶貝女兒的性子,這不要了她的命才怪。她苦肯安安靜靜坐上一位香時間,天肯定要塌下來了。
「你別想去救她出來。」
妻子認真的神情,讓藺少秉當下打消念頭。
藺夫人嘆道︰「當初應了少儀的要求,十九歲才讓她出閣,一方面是因為我想趁這不到兩年的時刻將她教一番,才答應的。沒想到,一年過去了,這丫頭的性子半點也沒長進,依舊活潑好動。難道……我真的沒有能耐教出一個溫柔嫻淑、人見人夸的好女兒?」
藺少秉本想當場回答她——你呀!別妄想了
可是,怕傷及愛妻的自尊,他婉言道︰「別操這個心了!人各有命,宮貴在天。瞧咱們這寶貝女兒雖好動了點,倒也挑到了一門好親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