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乃先父明媒正娶的妻子,閣為一國之君,竟然忝不知恥,在先父尸骨未寒之時,強接家母入宮侍寢……」荀御火的黑眸被憤恨的火焰取代。
「鳳凰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洛被她的恨意嚇到了。
「冷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荀御火的恨意如燎原怒火蔓延開來。
「火兒,你不能殺他,他是百花國的太上皇,也是我的伯父!」冷攸跳過去緊緊抱住她,他不能讓她殺冷奇,否則她與他將永遠成為水火不容的敵人。
「鳳凰兒,我想你誤會了!接兒入宮是令尊的主意,孤有令尊的親筆信函為證。」冷奇看出冷攸對她的情意,他必須解開她的心結,否則她將永遠活在痛苦的回憶中,無法愛人。
「胡說!」她不會輕易地上當。
「不!太上皇說的是真的,這是荀將軍的信。」洛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
荀御火半信半疑地展信閱讀。
而冷攸不敢有絲毫懈怠,繼續抱著她,擁她在懷的感覺真好。
「不……這不會是真的!不會是真的……」她用力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這是真的。荀將軍極愛夫人,夫人病歿之後,他了無生趣,所以選擇和敵人同歸于盡。信上寫得很清楚,娘和荀將軍並無夫妻之實,當年他從山賊手中救了我,不忍心見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獨自撫養你,所以娶我為妾。」洛接過她手中的信,小心謹慎地收藏起來,這封信可是荀將軍僅存的遺物,她每天都會打開來看一遍,感念他的恩德。
「是啊!兒入宮之時雖然已經二十四歲,卻仍是清白之身。」冷奇說出令人震驚的事實。
「清白之身?那麼我究竟是誰的孩子?」荀御火淚眼朦朧地瞅著洛,那無助的楚楚可憐樣揪疼了冷攸的心。
「娘知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但是你要相信娘,娘是真的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來疼。」洛心疼地抓著她的手。
「這麼說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她心碎地問,「哈……我恨了十多年,奮斗了十多年,到頭來竟是一場空!」荀御火痛極反笑,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麼意義,該為什麼而活。
「不!你不是孤兒!你是我姐姐洛羽的女兒。姐姐自幼允文允武,聰明過人,而且長得很美,有‘人間仙子’的美稱。有一天晚上,我們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見到一團火焰飛向凌虛山,一只鳥的形體在火焰中忽隱忽現,很像是傳說中的鳳凰,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們追上凌虛山。凌虛山高峭險峻,我自忖爬不上去,所以姐姐獨自上山。我在山下守了五天五夜,不見姐姐的蹤影,于是在山下蓋了一間屋子,等待姐姐的歸來。」
荀御火懶懶地睜開眼皮,不感興趣地看著她,了解身世對她而言有什麼意義?
「然後呢?」冷攸為荀御火開口問。
「一年後的某個早晨,我被身旁的嬰兒啼哭聲吵醒,那個嬰兒就是你,我看到你衣服上所繡的字,才知道你是姐姐的孩子。姐姐說她追到恆冰湖,發現一個絕美的男人,他有著結實的肌肉、壯碩的體格,搭配他的絕世容顏既矛盾又協調,起初我不相信有這種男人,不過現在我相信了。」洛痴迷地盯著荀御火。
「咳咳!」冷奇干咳幾聲,兒當他的面稱贊別的男人真讓他感到不是滋味。
「火兒的母親為何把她交給你?」冷攸很能理解洛的心情,當初他看到火兒在練兵的時候,也是這麼盯著她的。
「那個男人被妖怪偷襲,身受重傷,所以到恆冰湖養傷。姐姐留在那里照顧他,後來和他有了肌膚之親生下鳳凰兒。那個男人不是一般人,原本不該和姐姐在一起,姐姐擔心鳳凰兒也遭到妖怪的襲擊,所以要我帶走她扶養長大成人。」
「那個男人是誰?敢做不敢當!」冷攸憐愛地幫荀御火拭淚。
「姐姐沒寫,我也不曉得。我長年托人調查,至今仍無音訊。」
冷攸擔憂地抱著毫無反應的荀御火。
「鳳凰兒怎麼樣了?」洛的臉上寫滿了關心。
「她需要時間來調適。洛伯母,不知火兒在襁褓中所穿的衣服如今何在?」冷攸想,或許火兒見到親生母親留下來的衣物會有反應。
「二十一年前,我和鳳凰兒被山賊捉走,荀將軍救我們的時候,我過于驚慌,把它給弄丟,後來再回去找,就找不到了。」洛自責地淌下淚水。
「愛妃,別擔心,鳳凰兒會慢慢恢復的。」冷奇柔聲哄著洛。
「最好是這樣,不然咱們這筆帳有得算了!」冷攸打橫抱起荀御火,帶她到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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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爺,鳳凰兒還是沒有反應。」洛為荀御火梳理頭發。
「我知道。」冷攸的眉全擰在一起了。這三天他們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法讓火兒恢復生氣,她封閉自己的心,和外界遠遠地隔離,怎麼逗她,她都不為所動,他擔心再這麼下去,火兒會步上死亡之途。
「那該怎麼辦?可憐的鳳凰兒……」洛說到後來,已聲淚俱下。
「或許孟軒有辦法。」冷攸從窗口跳出去,半個時辰後,帶回了孟軒。
「主人,主人……」孟軒輕輕地呼喚主人,怕太大聲會驚嚇到她。荀御火每隔一段時日會清洗頭發,讓頭發變回黑色,所以孟軒看到她的黑發並不訝異。
荀御火依然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不曾更改過姿勢。
「勤王爺,這位姑娘是……」洛覺得孟軒有點眼熟。
「這是孟軒,火兒的貼身侍女,前幾天你們見過。孟軒,如何?」冷攸現在最關心的是荀御火的病情。
「如你所說,主人得的是心病。主人一直活在恨的世界中,她完全以報仇為一個女人處在艱苦的生活環境中,二十三歲能擁有她這麼高的才華與成就,即使是自命不凡的男人也望塵莫及,可見她花了多少心血在培植自己的實力,而她對于報仇的意念之執著也顯而易見。」孟軒有條不紊地分析起荀御火的心理狀況。「但是現在你們告訴她,她以前所相信的一切全是假的,也就是說她這十六年來處心積慮所要報的仇是子虛烏有的。你們有沒有過全心全意努力做一切事情,等到它完成時卻感到無比空虛的經驗?她現在雖然沒有完成,卻一樣會感到空虛,因為她的生活失去了重心,她不知道該為誰而活。」
「你是說,只要能幫助她找到生活重心,她就能恢復活力?」
「前提是這個重心必須要是她所認同的。」孟軒不像冷攸那麼樂觀,她懷疑這個樣子的主人還會對什麼事情感興趣,不過她不忍心澆他冷水。
「以你對火兒的了解,你認為什麼方法可以治好火兒的心病?」冷攸如今已黔驢技窮,不得不借助孟軒的本領。
「老實說,這非常困難,主人學文是為了和有財有勢的人攀關系,鞏固自己的地位,學武是為了在戰場上和敵人一較高下,總而言之,她之前所有的作為都是為了報仇。有人說人類最強烈的兩種感情是愛與恨,假如可以激發她的愛也許有用,但她平時對每一個人都冷冷淡淡的,要讓她對某一個人愛到生死相許的程度……這可難!」孟軒的一席話把他們抬上了天,又打落谷底。
「無論再怎麼艱難,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冷攸信誓旦旦地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