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御火對他仍是相應不理,她實在不解,她受傷對于他竊取情報十分有利,他為何如此暴怒?她這個受傷的正主兒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你……」他為他擔心、害怕、著急,他卻以這種冷淡態度對他,氣死他!
「陪我下棋。」她不想去深思他的作為,那會使她更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你……好!下棋可以,但是我不準你用左手。」他霸道地聲明,他慣用左手下棋,假使因此牽動傷口……不!他不允許!
「你在命令本將軍?」這可新鮮了!從小到大,眾人懼于她的氣勢,莫不對她禮讓三分,她當書僮時,身為小少爺的焦韶光非但不曾對她吆喝怒罵,還對她禮遇有加,他是第一個敢命令她的人。
「是又如何?總之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他惡聲惡氣地凶她。
不如何,只是……覺得很溫馨,她听他的話用右手和他對弈。
他再度展開笑顏,血色也逐漸回到臉上,好似忘了清晨的不快。
太好了!他恢復了,看來他已經想通,願意留在火神兵營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縈繞在她心頭,她的嘴角微微彎起。
「你好美。」冷攸忽然繞過桌子來到她身旁。
「謝……謝……」她結結巴巴地道謝,他眼中的熱焰灼得她快燃燒起來了。
「火將軍……」他抬起她的下巴,印下自己的唇。
她呼吸急促地盯著他漸漸放大的俊顏,怎麼辦?怎麼辦?她定下慌亂的心,身體頻頻往後退,直到靠在椅背上為止。有了!
「哈……你終于愛上本將軍了!我的親親小愛妾。」她主動湊上唇瓣。
他猛然驚醒,嚇得連退數步。他剛才在發什麼瘋?居然想和一個男人親熱。
「親親小愛妾。」她輕撫他的脖子,引起他的陣陣戰栗。
「我……我還有事,先……先走一步……」他狼狽地逃竄而出。
呼!她松了一口氣,幸好她急中生智,以進為退,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冷攸的行為愈來愈古怪了,他的企圖真的只是盜取軍情?罷了,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該頭痛的是如何在傷亡最少的情況下,達到她救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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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兵的成員大多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有的人已經結婚生子,有的人仍是孤家寡人一個。荀御火的宅邸幅員廣大,里面全住著火神兵的家眷,大伙兒和樂融融地住在一起,像個溫馨的大家庭。
除夕夜所有的火神兵和家眷一圈圈地圍在燃燒的火堆旁「圍爐」,焦韶光和谷悠笛皆來向大家道喜,獨缺火神兵的靈魂人物——火將軍荀御火。
冷攸這兩天存心躲避荀御火,本來不想參加圍爐,在阿威的賣力勸導下,才坐在席上陪眾人喝酒、吃肉。
他在數萬人中不停地搜索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失望,直到天翻魚肚白仍不見他的蹤影。那頭紅發的主人到哪里去了?他喝得微醺。
「我問你,火將軍在哪里?」他抓起一個火神兵,眯起眼楮問道。
「不……不知……」被他抓住的火神兵拼命搖頭。
他氣惱地一把扔下他,轉而提起阿威的領子。「阿威,火將軍在哪里?」
「不……不能說。」阿威的身體瑟縮發抖。
「不能說?為什麼不能說?」他吼出積了整晚的怨氣。
「玉夫人饒命,玉夫人饒命!」阿威下跪求饒。
「哼!」他用力甩開阿威。
比悠笛憂心忡忡的模樣在他眼前閃過。糟了!火將軍可能正在獨力迎戰強敵,所以昨夜火神兵除了歡喜,還有說不出的難過痛苦。不行!他不能讓他孤身涉險,她手上的傷還沒好,武功會大打折扣……他要去找他!他要去找他!
「火將軍在哪里?火將軍在哪里?」他發狂地四處捉人詢問。
火神兵及其家眷被他追得四處逃竄。
「主人在斷魂崖頂。」孟軒出聲拯救無辜的眾人,或許他能解開主人的心結。
他身形一閃,消失在眾人面前,不多時已來到斷魂崖。
荀御火立于斷魂崖邊,陣陣寒風襲來,拂動她雪白的長袍,她像個即將乘風而去的仙人,遺世而獨立。
「不!」冷攸以為她要跳崖自盡,一鼓作氣沖上前抱住她。
她察覺背後襲來一股強大的氣流,下意識側身閃躲,避開他的手。
他一時之間煞身不及摔下懸崖,幸好眼明手快,及時抓住崖邊突出的石頭。
「冷攸?」她伸出援手助他一臂之力,把他拉了上來。
「你沒事吧?」他緊張地察看她的身體,確定她毫發無傷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這句話應該由我問你吧!出了什麼大事讓你跑得這麼急?」
「我……還說呢!你剛才那副模樣就像要跳崖自盡一樣,為了我的軍事情報,我當然要救你!嘿嘿!你不用太感激我,要謝就謝廣寒國的國君,是他派你出兵攻打百花國,我才勉為其難地救你。」他高傲地抬起下巴,像是目中無人的樣子。
他關心她、在乎她,所以舍身救她,卻死要面子宣稱為了軍事情報而救她,她對他的行為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怎麼會來這里?」每年除夕她都會到此地追思逝去的父親,遙想遠方的母親,今年也不例外,不過他的意外降臨在她冰寒的心上添了些許暖意。
「我是特地……我吃飽喝足,到這里來散步幫助消化。」他硬生生地改口。
「呵……倘若易時易地而處,或許我會和你成親。」這可愛的男人呵!
「喂!喂!你……你別想打……打我的主意,你自己說過的,你要等到我愛上你的時候才踫我,你不能自毀前言!」他擺出隨時可以和她比武過招的姿勢。
「愛?什麼是愛?」她喃喃低語。她見過許多男人以愛為名要求女人為他們犧牲奉獻,受盡屈辱,而他們達到目的之後,卻將她們棄如敝屐,不屑一顧,如果這就是他所謂的愛,她寧可不要。
「哈……什麼是愛?愛就是……」他的表情活像是她問了個蠢問題。
「嗯?」她很好奇他對愛的定義。
「就是……」他的眼楮慢慢瞪圓、瞪大,嘴唇和俊顏變成慘白的色澤,嘴巴張得大大的,像見鬼似地瞪著她。
她皺起眉,她只是三天三夜沒休息,臉色不至于慘白到嚇死人的地步吧!
「不!不可能……」他捂住自己的臉。自己是個男人,他不可能愛上他的,不可能!不可能……認了吧!冷攸,想想你近日的所作所為,你已經愛上他了!心里的另一個聲音要他放棄掙扎。
荀御火在他身旁護著他,預防他失足跌落崖底。
不對!如果他愛上了他,就不會一心想置他于死地,所以他並沒有愛上他,之前的作為只證明他天性善良,有俠士之風。「哈……」他對于結論感到樂不可支。
「你沒事吧?」他受了什麼刺激?她不解地望著他。
「沒事,沒事。」他驚覺自己的失態,「對了,你為什麼會來這里?」他一點都不喜歡他方才那孤獨無助的模樣,像是隨時會乘風而去,永遠離開他。
她抿緊嘴唇,遙望天際。
又來了!他老是喜歡故作堅強,拒絕敞開心門,接受別人的幫助。他氣惱地摟緊她的腰。
她不動也不言語,安詳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沉思。
此行是否真能帶回娘親?她對自己指揮作戰的本領很有信心,然而隨著出征的日子一天天地接近,她心中的恐慌就愈來愈大,仿佛有什麼災難正在等著她,直覺告訴她征伐百花國會為她帶來不幸,但是她能就此放棄嗎?不!她不能,她等了十五年,哦!不對,除夕夜已過,是十六年,就是在等待這一刻,她豈能輕言放棄?縱然是死都不能改變她的決心。死……也許等在前方的……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