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我的房客。」
傻青璃,這就是你愛的男人?
于婷婷無動于衷的面具染上一抹很輕很輕的悲哀。
「如果她听到你這麼說,一定會很傷心。她可不只當你是房東而已。」
「我這樣的男人,不適合她那一型的女人。」
「哦?那你這樣的男人,適合哪一型的女人?」
「世故、成熟。」他只差沒說「就像你這樣的女人」。
他笑得淡,邪俊的臉龐突然讓于婷婷怦然心動。
荒謬!太荒謬!
音樂轉成適合跳慢舞的旋律,她站起身子,突然覺得在他身旁如坐針氈。「陪我跳支舞。」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這是我的榮幸。」方季衡沒有拒絕,大手收納她冰冷的手。
于婷婷有一七五的身高,加上高跟鞋,稍稍抬頭就能對上方季衡的臉。他任她打量,沉靜的眸如大海波濤,可以翻騰,也可以無情。
她不著痕跡地低下頭,平息紛亂的心跳。他的氣息侵襲著她的感官——從來,她就討厭男人的體味,但他的竟是不同。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有一絲心動?
計劃仍要進行,她不能亂了陣腳……她心一橫,很突兀地把唇貼上他的。
他沒有推開,也沒有進攻,直到她退下。
熱。她的臉、她的身體燥熱,讓她呼吸失調。
「這里似乎不適合像你這樣高貴的淑女。能否讓我陪你去散散步?」方季衡反客為主,掌握主導權。
于婷婷不想堅持。第一戰她敗下了,還是另闢戰場。
夜里,淡水的海浪靜靜播曳。
「于小姐,你是青璃最好的朋友,你們也認識七年了吧?」
「嗯。」
「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請說。」
「友情與愛情擇其一;你會選擇哪一個?」
于婷婷沒料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但她竟然很難抗拒他的問題。「要看感情探淺。」
「深厚的友情與一夜的邂逅,你怎麼選擇?」
于婷婷臉色一變。
「我直說好了。」方季衡仍帶著從容的笑,「與你有七年交情的青璃,與一夜邂逅的我——不,我應該說,今夜之前甚至沒有交集的我,你會選擇哪一個?」
「你……」原來他早就洞悉她的一切,那麼剛剛為何不直接揭穿她,或者干脆不上勾?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傷害青璃?」
于婷婷反駁,「我不可能傷害她。」
「信是你寄的,今晚也是你刻意安排的,你總有你的目的。」這下換成方季衡想不通了。
「不錯,信是我寄的。我以為你應該會想報復我們于家。」
方季衡只是微微一笑。
「就這樣?」于婷婷訝然。「難道你不想從我身上報復?我們于家可是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我是于家的繼承人,你既然知道真相,為什麼無動于衷?」
方季衡微微挑眉。她以為,他應該會刻意接近她、迷惑她,讓她愛上他再狠狠傷害她,以做為報復的手段?
但是報復她,對她到底有什麼益處?
縱然他還沒想透她這樣做的目的,但至少他搞清楚了主事者。
方季衡淡淡道︰「沒有達到你預期的效果,讓你很驚訝嗎?「其實我早就知道真相,也觀察你很久了。」
于婷婷大為震驚。這一切都像一團謎,她腦中存在好多個「為什麼」。
「我並不想對你報復什麼,于小姐。但不論是誰意圖傷害青璃,我都不會坐視不理。希望你明白這點。」
于婷婷再也無話可說。
些許苦澀,一絲怨念,在她心海攪拌,五味雜陳。
為了青璃,也為了眼前這個男人。
她太低估方季衡。
她失敗了,敗給他,也敗給自己——
方季衡的柔情攻勢沒有間斷。
鮮花開始進駐她的花瓶,屋內處處有甜蜜的芳香。
他專注、溫柔,一心一意討好著她,他們像一般的情侶開始約會,雖然兩人始終未突破最後一步,但是他熱情的探試已經徹底融去她原有的疑慮。
她戀愛了,她的付出終于慢慢開花結果。
雖然,他還沒有親口對她道出愛意,但她不急,他們已經有一個令人滿意的開端。
于是,他常常待在她的屋于,她也常去他那里過夜。
他們時常听著音樂,徹夜長談,沒有激情,卻有滿心的歡愉。
這個周末,青璃與方季衡約好是要住在他這里的,她下班後就直接到他的住屋,耐心地等待他的歸來。
等待的空檔,瞧見CD亂七八糟的躺在櫃子,她興起大掃除的念頭。
放了最喜歡的CD,換上舊T恤,大掃除變成一件享樂的工作。青璃哼著不成調的曲于,正工作到興頭上,對講機響了。
「找哪位?」
「小姐您好,我是泛亞的夜間快遞,請問是不是有一位左青璃小姐?」
咦?誰會趕著夜間送東西來給她?而又還知道她人在這里,不在她現在住的地方?
「有。」
「麻煩您開門。」
青璃簽了單據,臀部一頂把門甩上。這個不大不小的牛皮紙袋,模起來像是有一小疊的厚紙張。
她狐疑地撕開袋子,抽出一疊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擁吻的男女,她因其中的對象慘白了臉,滿手的紙張飛散一地,牛皮紙袋也掉在地上,倒出一張泛黃的紙。
她撿起那張紙,細細看紙上的一字一句。
她的臉色由傷心轉為震驚……
方季衡夜里回來時,青璃其實是知道的。
但她不想在這種心情下見到他,所以初次,她欺騙了他——裝睡。
當他前來敲門探問她是否睡了,她沒有回答。
她就這樣輾轉難眠,睜眼到天明。
她用手機打電話給于婷婷,約她出來見面,于婷婷的聲音很沉靜,馬上就答應出來,對她大清早找人似乎不怎麼驚訝。
兩人相約在大安森林公園,青璃到的時候,按照慣例,于婷婷已經到了。
「你最近好嗎?」青璃逼自己掛上笑容o
「馬馬虎虎。」于婷婷不親不熱地說。
「哦。」
曾經無話不談的密友,至今陷入無可救藥的沉默。
于婷婷打破僵局,留下這句石破天驚的話——
「我要調到美國分公司,下禮拜就走。」
「咦?為什麼?」
「業務需要,也沒有為什麼。」
就這樣,一切又歸于平靜。
青璃嘆丁口氣,想不透何以最好的朋友,會陷入這般困境。「婷婷,你最近見過季衡哥嗎?」她必須問,她沒有選擇。
終于,該來的還是會來。
這原本就在計劃之中。是她要人拍下她主動親吻方季衡的照片,快遞交到青璃手上。
但這一刻,于婷婷突然不知該怎麼回答。
見不見過,有什麼差別呢?也許有,三個人的命運確是因此有了分別……
「請你回答我好嗎?」
「有。」
听見于婷婷親口承認,青璃的心終究還是刺了一下。
「那……也許,有一點冒昧……我還想問一件事。」
冒昧?曾幾何時,兩人的情分生疏到需要用到這個字?
「你問。」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冒昧可言?
「你是不是愛上季衡哥了?」
「你怕我愛上他,搶走他?」于婷婷輕笑。
到頭來,青璃在乎的還是那個男人。她這是何必?真是可笑。
青璃搖頭。「不是。有人寄了照片給我,你跟他,呃……」
「接吻?」于婷婷替青璃接下了難以啟齒的話。
「嗯。」
「青璃,方季衡的父母是我于家逼死的,方季衡接近我是什麼目的,你知道了吧?這樣的男人你還愛?」
青璃愣住,她今天就是要來告訴于婷婷這件事的。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如果……」盡避再怎麼忍耐,她還是難掩苦澀。「如果你們兩個是真心相愛的,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