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日榮找人害你,讓你發生車禍腦死,我用我的本命水晶救活了你,但是不用多久,我就會化成一堆泡沫,被太陽蒸發……」
說「不!」他緊緊地抱住她,深怕她從他懷中消失,他不願相信她所說的,卻又不得不信。「你不可以,你真傻,為什麼要救我?」
獨「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你死去,沒有了你,再美的日子也變得黑暗。你是袁家的命根子,如果你死了,那些姨姑媽,表姐妹,還有女圭女圭女乃女乃和媽媽,一定會很難過,你怎麼忍心讓那麼多人為你難過掉淚?」好一個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家「那你又怎麼忍心看我為你難過?」他反問,眉頭擰得緊緊的。
「看你為我難過總比我看著你死去好吧!?」她牽強地漾開笑容,那笑容仍是美麗得令人著迷,但他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展顏!」他生氣了,氣她把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看得如此輕微,她難道不明白她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嗎?
「十三年前你救過我一次,十三年後你又救了我一次,展顏,我要如何還你這份情?」此時他反倒寧願自己在十三年前那次墜機中喪命身亡,也不要展顏救了他,讓他從十一歲就開始愛著她,卻又在他終于想起她就是他心中那道鮮明又模糊的影子時與她分離。他寧願當年就跟著袁天磊一起死亡,這樣袁家四姝就可以在同一天為他們父子倆作忌辰,他就不必發現朱日榮和朱雪羔那丑陋的面目。
「猿人類,我要走了,你要記得幫我照顧小花園里的花。」她叮嚀著,不願在這個時候說出太多傷感的話。
「你敢走我就讓它枯死!」他威脅著,企盼她會與他一樣出現奇跡。
「你這死家伙!」她離開他的身上,走到窗邊,打開一扇窗。風吹動她紫紅色的長發和雪白的霓裳,這是她在他心中最後的記憶。
她不願在他面前幻化成泡沫,她不允許自己在他心中最後的記憶只是一堆肥皂粉似的泡沫。她要以最美的姿態離開,一如她以最美的姿態出現——雖然重逢時她的姿態並不怎麼優雅,但她總是美麗的。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邊處。
第10章(1)
從袁禔焉發生車禍宣判腦死,到他奇跡似的復活生還,僅僅隔了三天的時間。
每個人都感到不可思議,袁禔焉此生中竟已經歷了兩次大難不死的奇妙經驗。小寶醫生為袁禔焉做過徹底的檢查後不只嘖嘖稱奇,甚至希望袁禔焉能在醫院停留一段時間,讓他們做醫學討論。但袁禔焉死也不肯答應,他的命是展顏救的,除了展顏,誰也不能要求他做些什麼。
「真是菩薩顯靈,祖宗庇廕!」朱宛忻拜天謝地。
「是我敬愛的上帝耶穌和聖母瑪莉亞不忍將我遺忘。」袁禔焉死而復生,沈薏藍的神經質也不藥而愈,又回復那種迷糊健忘的本性,對上帝也更加崇拜。
「一定是我的友愛感動天帝。想不到我袁招弟才小小十七歲,便做出了如此的豐功偉業!善哉!善哉!」招弟覺得自己已經升天成仙女,不會散花,只會打籃球的那種。
「大概是我穿紅衣裳緣故。」唐女圭女圭也自鳴得意。
「哼!那天不知道是誰在跟那個小寶醫生討論葬儀社。」招弟毫不客氣地吐唐女圭女圭的槽。
「猴死囝仔!」唐女圭女圭笑罵著,接著想起,「禔焉人呢?」袁家四姝談論了半天,才發現主角並不在現場。
袁家四姝後來才在小花園找到滿臉專注的袁禔焉。他蹲在地上,雙手沾滿了泥土,旁邊是一堆種花的工具;听見有來人,他連頭也不抬一下,只是悉心地照料著手中已枯萎的花草。
「禔焉,你已經在小花園待了好幾天了,但那株花已經死了,你就……」唐女圭女圭心疼極了。
「沒有!展顏沒有死!」他抬起頭來驚慌地喊叫,把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唐女圭女圭為了怕刺激到袁禔焉,連忙改口澄清,「不不不!NO、NO、NO!我是說『花』,你懂嗎?ㄏㄨㄚ花。」她煞費耐心地解釋。
「不可能!展顏不可能就這樣死去,她死了誰陪我做運動?」他像個孩子似的跌坐在泥土上,控訴著展顏對他的不公平。
除了唐女圭女圭,沒有人听得懂袁禔焉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展顏那麼棒,又長得那麼美,怎麼可能會死?十七歲是不能死的啦,你瞧咱們家的招弟不就是活得健康快樂又幸福美滿?」唐女圭女圭最擅于天花亂墜地哄騙小孩子。「你沒听人家偉人說什麼紅顏薄命……啊!不對,是天妒美人……也不對,是禍害遺千年……對啦!展顏這麼愛搗蛋,肯定是個禍害,不會早死的啦!」唐女圭女圭阿莎力地揮揮手,說服袁禔焉相信她的狗屁言論。
大小老婆和招弟都為唐女圭女圭捏了把冷汗。唐女圭女圭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功力已經到達出神入化的地步,普通人還只有望塵莫及的份!
但唐女圭女圭講得這麼認真,袁禔焉好像連她話的逗號都沒听進去。
「我每天澆水、灑肥料,為什麼它還是死了?」他悲傷地喃喃自語。這句話听來更像是「為什麼我這麼愛展顏,她還是死了?」。
「既然死了,就丟了吧!」難不成留著泡花茶?
「不行!」他把枯萎的花抱在懷中,「它一定會再復活!一定會的!」
袁禔焉那種堅定的模樣,倒教每個人看了都難過,也才明白,不管如何,展顏對袁禔焉而言都是最重要的。
「我那天不該對展顏說出那麼殘忍的話。」沈薏藍深深自責。
「她是如此的善良可愛美麗活潑。」朱宛忻也懷念起那個美麗慧黠的小東西。
「她不在我每期六合彩都摃龜。」這是一個忘年之交的好姐妹該說的話嗎?為什麼唐女圭女圭老是搞不清楚?
招弟看了禔焉一眼,少年不識愁滋味地學大人嘆了一口氣,「哥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
在哪里?誰會知道,誰又看得到呢?她已經化成泡沫了呀!
***
袁禔焉站在袁氏企業大樓的董事長辦公室里,環視著應該是屬于他的一切。
上百名的員工早就離開了這座曾經在商業界佔有一席之地的袁氏企業,全都轉往朱日榮那邊,整棟大樓只剩下一具軀殼,和他這位尚未來得及繼承龐大家業的袁氏總裁。
面對這座空蕩寂靜的城堡,他突然覺得空虛無依;而這種感覺,和失去展顏相同。
朱日榮以偷天換日的手法將所有的資產和股份移到他自己名下,現在他正打算帶著這筆龐大可觀的財產遠渡國外。
「袁家什麼都沒了。」該說這句話的人是他,他卻被背後悄然出現的朱雪羔剝奪了他的台詞。朱雪羔也真狠,整座袁氏企業都已經被他們父女搶走了,現在她竟連受害人唯一的台詞也要搶。
「拜你和你父親所賜。」他冷冷地回她。
「我們等一下就要搭飛機離開了,帶著屬于你們袁家的一切。」她刻意提醒他,但他似乎一點怒氣也沒有。
「你擁有了錢財又如何?你從來就不懂什麼是情,你沒有感情地過日子,你不覺得你的人生很乏味嗎?」他對于她的遭遇十分同情。
「你愛展顏又如何?你們還是分開了。」她不以為然地回他。
「但我愛她,她永遠都活在我心里。她用自己的性命來換我的性命,在無形中,我們已經結為一體,這種感動與擁有,我想你永遠無法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