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羽桑又氣又急地吼了回去。「姑姑不是我害死的!真的不是!」
「好好好,陶曼莎那潑婦的話你別听,她天生壞胚又風騷,說的話只能當骨頭啃。」巴箴心里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卻也只能不停地安慰像受了驚的羽桑。
「但是她為什麼還要回來?我還記得她的樣子,很可怕!她的詛咒又出現了,她要我一輩子都得不到愛……」
羅奇認真地聆听羽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卻仍無法連貫、了解她真正的意思。但是,她最後的那句話倒很奇怪,誰要她一輩子都得不到愛?
泵姑?鬼魂?愛?為什麼?
第9章(2)
巴箴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馮羽桑哄睡。羅奇一直默立一旁,觀察著她的每一個反應,雖然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卻明白了並不是她在裝神弄鬼。從她的神情中,他相信。
輕輕掩上羽桑的房門,巴箴累得就想回去睡覺;但他喊住她,問出了他所疑惑的問題。
「啊?什麼?沒有啦!她又夢游了。」巴箴跟他打哈哈,但眼神卻在告訴他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斜睨著她,固執的脾氣又犯了,沒有得到他滿意的答案他是不會罷休的。
「羽桑有個很疼她的姑姑,在十二年前過世了。羽桑又看到她的鬼魂了。」巴箴又補充了一句︰「但那只是她的幻想。」
既然生前那麼疼她,為什麼死後卻讓羽桑如此害怕?「她……怎麼死的?」
「跳樓。」巴箴簡單地說。羽桑死也不肯向她透露馮家的事及她的身世。但她見過馮靖柔,當初就是她陪羽桑一起來辦轉學的;馮靖柔,一個婉約美麗的女子。
他低著頭思索,巴箴站起身,準備離去。「我已經說了太多我不該說的話,畢竟那是她的秘密、傷口。」
「傷口?什麼意思?」他錯愕地抬起頭。
「如果你想知道,就該自己去問她。你所認識的馮羽桑,不會比我多。」
他皺著眉。「那當然。你認識她比我久。」
「但你從來就不曾試著去了解她!」巴箴一針見血,犀利毫不留情地戳著他。
他搖頭,「她從不讓我了解。」是啊,他對羽桑背後的事一無所知,不就是因為她什麼都不肯說嗎?
「那是你沒了解過她的內心,如果你曾用心體會,你就能體會她為什麼會生下芃芃而獨自撫養。」
他詫異地盯著她,想從她眼里找到答案。「你是說……」
她緩緩地開口︰「馮羽桑有生以來,只愛過一個男人;以前是,我想現在還是,未來也不會改變。」
他如遭電擊地杵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巴箴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痛擊在他的心里。
馮羽桑愛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他該死的發現自己很在意這問題的答案。
如果,馮羽桑愛的是另有其人,那又為何要生下他與她的孩子?
如果馮羽桑愛的人是他,那又為什麼要逃?
一輩子都得不到愛……
「詛咒!羽桑認為自己受到詛咒!」巴箴的聲音听來倒像是詛咒的人,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嘲謔。
巴箴留下心里一團亂的羅奇,獨自離開。
好了,她做得已經夠多了;從十二年前到現在。
她與羽桑一起飄洋過海到澳洲,陪消極沉悶的她一起成長,四年前,並幫她有了芃芃。如今,羅奇出現,她扮鬼嚇壞了陶曼莎,又在有意無意間向羅奇透露羽桑的秘密及身世,只盼羅奇能解開羽桑那愈揪愈緊的心結;及幫她破除詛咒。
馮靖柔死了,但她的鬼魂沒有出現過;有的只是羽桑的幻覺和巴箴的扮鬼。她裝神弄鬼,並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從羅奇的眼中,她知道,他仍是在乎羽桑的,一如羽桑在乎他;但羽桑仍活在馮靖柔所遺留給她的詛咒象牙塔里,深困在內,得不到陽光,最後,她放棄掙扎。陶曼莎雖然冷艷精明,但終究不夠細心,也太膽小;她對羅奇,是一種虛榮、佔有的愛,但在「鬼」出現時,她會拋下羅奇,自己逃跑。在某些方面,她有與董媚芝相同的特質。
沒有人真正的了解巴箴,包括她的親弟弟巴言。但她只有一個目的,目的達成了,她便消失,不留戀,獨自去流浪。
這個目的,她有把握一定會達成,只是,困難重重……
此時,睡夢中的馮羽桑,又回到了那一年——
花瓶碎了一地,但沒人去管它。馮靖邦急急地抱起血流不止的馮羽桑,直奔急診室。
馮羽桑完全失去了知覺,左額的傷口大且深,醫生恐怕危及腦部,為她做了詳細的斷層掃描,所幸並無大礙。但是馮羽桑在受傷昏迷後的第三天才醒來。馮靖邦紅著眼眶,不言不語。後來,她終于知道,馮靖柔在砸傷她的那天夜里,從醫院的十二樓跳了下去,當場腦漿四溢,死狀甚慘。
那天大家都忙著照料馮羽桑的傷勢,沒有人注意到馮靖柔的反應,夜里又正好下起了大雷雨,等大家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血肉模糊,死亡多時。
而另一方面——
薛禾康一路上超速開車,準備去接董媚芝。對于馮家的事,他們不聞不問,也一無所知;他們只打算出國,雙宿雙飛。
薛禾康得意忘形,方向盤一轉,超過了前面一輛貨車。對于馮靖柔,他絲毫沒有愧疚之意;他一心只想著與董媚芝所共同擁有的未來。思及此,他不自覺地又加快了油門,打算超過前面的另一輛車。他用力一轉方向盤,差點撞上前車;還好,他以極驚險的距離順利超過。他吐了一口氣,慶幸剛才有驚無險;但就在他還沒回過神之際,另一輛與他一樣超速的車冒冒失失地撞了上來,撞擊推擠,把他的車又向前撞。這一切來得如此迅雷不及掩耳,薛禾康這次可沒有那麼幸運了,他被兩輛大型車夾擠在中間,動彈不得。
這世界上果真有如此的巧合!?薛禾康被送到馮羽桑住的那家醫院,也就是馮靖柔自殺的那家醫院。醫生殘忍地宣布他下半輩子將無法行走,因為撞擊過大,導致神經斷裂,必須鋸去雙腿。
馮家的佣人私下竊語,說是馮靖柔的報復。既然在世時不能在一起,那就拖他一起去陰間。這一天,剛好是馮靖柔的頭七。
而董媚芝在知道薛禾康出事後,傷心欲絕地痛哭了一晚,但第二天一早便獨自搭飛機走了。
從此,沒有人再有董媚芝的消息。但從董媚芝搭機離去的那天開始,家里的佣人突然變得很愛看報紙。
「快看看今天的報紙有沒有飛機失事的消息!」
「薛先生殘廢,大小姐再來就是要報復少女乃女乃了。」
只是,那些佣人等了十年,還是沒在報紙上看到董媚芝的名字。于是,又有人開始猜測,她一定是離奇失蹤了。
***
四年多前澳洲
羅奇把一條代表羅勃茲家的十字瓖鑽項鏈,戴在馮羽桑雪白的頸項上後,親吻著馮羽桑吹彈可破的肌膚。
他沒想到自己會在二十八歲生日這天,收到一份如此特別的「禮物」。
他返回一片漆黑的家後,在微弱的燭光中看到了他的「生日禮物」。馮羽桑以最純真、最聖潔的方式,只送不賣地把自己推銷了出去,那恐怕是羅奇這輩子再也收不到第二次的美麗禮物。
所以,他決定將象征著羅勃茲家的十字架瓖鑽項鏈,送給他所深愛的馮羽桑。其實,他早該在巴箴送他禮物時就該想到了。接到那包裝漂亮的紙盒,他心里就在想,壞心的巴箴準不會送他什麼好東西;尤其在看到巴箴那邪惡的笑容時,他就更加確定了。結果,巴箴那家伙果然不負重望,送了他一打的彩色螢光。不是「一個」,是「一打」耶!而且早在禮物被拆開之前,巴箴就在外面注明︰一次使用完畢,而且使用日期只限今天!瞧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