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SPP」,俗斃斃的行為,足夠讓她把頭埋在防空洞直到發白。
巴箴自顧自地在她耳朵旁嘰哩呱啦,計劃著兩人要如何給新老師一個「小小」的下馬威。
「你看,假如我們在鋼琴上涂辣椒,效果會不會比較好?」巴箴興匆匆地從百寶箱——俗稱書包,取出兩條大紅辣椒,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工具齊全」。
只顧著沉思的馮羽桑沒听見巴箴的餿主意,巴箴只好把兩條辣椒拿到她眼前晃。馮羽桑受不了的瞪著她的好友,巴箴朝她點點頭,便拿出美工刀把辣椒切碎,再小心翼翼地涂在鋼琴的琴鍵上,等它「入味」了以後,再把辣椒擦掉,只剩下被沾染過的黑白琴鍵。
他們的日本同學見狀又順便拿給她一些家鄉的芥茉,還有美國同學的大蒜,再加上韓國同學的辣油,攪拌後均勻地涂在琴鍵上,再依第一次的方法讓別人絲毫看不出破綻。得意洋洋的巴箴向馮羽桑比了個手勢,便準備出去洗手,奈何才走到教室門口,便迎面撞見那仁慈可愛的校長,作賊心虛的她連忙把手背在身後,逃回自己的座位。
而差點讓馮羽桑想把巴箴的辣椒吃下去的,是校長後面的那一只跟屁蟲。
接著,校長開始用他道地的雪梨口音講話,然後,一直到校長離開,留下那只跟屁蟲,馮羽桑的精神一直處在恍惚狀態。
天哪!怎麼會這樣?她剛剛在校門口看到的羅奇,現在竟然出現在她面前,還變成了她的音樂老師,噢!這一切太荒謬、太詭異了,她不能相信是真的。
馮羽桑白皙的皮膚、烏黑的頭發、美麗的五官,在這個五顏六色的班級里顯得特別突出、引人注目。原來,黃種人是這麼的美,或許他該推翻掉以前對黃種人的刻板印象,重新把眼前這個秀氣靈弱的東方女孩嵌入他的記憶里。
早上,他要來這個學校時,陶曼莎還特別叮嚀他「玩夠了就回來」。畢竟,以他目前的名氣,有比來這個學校教音樂更好的賺錢管道。所以,當陶曼莎知道他這個決定時,氣得罵他是瘋子;而當校長知道他要來時,則驚喜地親自出來迎接。
他,RickyRoberts,二十八歲,八歲便開始他的音樂生涯,一度被西方樂壇稱為音樂神童。六年前從AmericaLouisianaBatonRougeLanguageUniversity畢業後,晉升為音樂才子,在經紀人的刻意安排下,一次又一次地登台演奏,頗負盛名。一年前,他開始厭倦閃爍的舞台燈光及喧騰的人聲,與經紀人一同消失,來到了美麗而幽靜的澳洲。
平淡而悠閑的太平日子過了一年,他已經完全地月兌離了樂壇,也忘記了他曾有的燦爛。如今,他遇到了馮羽桑,那個絕美又虛幻的女孩,她有一股若有似無的緲然氣質,他感覺得出來——真的。
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到大的日子,都是旁人在左右替他安排,他難得有自己的時間,照自己的意願做事,所以,在他名利雙收之時,他離開了家庭,選了陶曼莎來當他的經紀人,兼任情婦。成熟美艷而胸大有腦的陶曼莎,他喜歡,但是不愛。
所以,在他遇見馮羽桑時,他便像是著了魔法王的道,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就這樣,他來了這所學校,只為馮羽桑。
如他所料,馮羽桑的表情,盡是滿滿的不可置信。他緩緩地向她走去,故意想讓她緊張。等他走到她座位旁時,終于看見她低下頭,翻著手中的書,就是不看他。他出其不意地轉向旁邊的巴箴,揚了揚眉。
「我們好像見過面。」他說的是實話,盡避當時巴箴就站在馮羽桑旁邊,但目不斜視的他一向專注,眼神很少瞟到目標以外的事物。所以對于其實已經見過兩次面的巴箴,他只是感到面熟。
「啊?是嗎?」巴箴面色怪異地假笑著。
「你的名字?」
「BAR.B.Q!」巴箴月兌口而出。她一說完,包括馮羽桑和所有同學,全都笑成一團。可憐的馮羽桑,為了怕笑聲太大引起他的注意,只好緊閉著唇,控制著不讓自己笑出聲。
巴比Q?虧她想得出來!
待全班都笑夠了,羅奇才又開口︰「好吧!BAR.B.Q,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巴箴干笑兩聲︰「我是我媽生的人。」語畢,又惹來一陣「笑」果。這會兒,馮羽桑察覺到了巴箴的不對勁,巴箴的表情好像很痛苦。隔著高大壯碩的羅奇身上,她向巴箴使了個眼色,只見巴箴攤開一雙又紅又腫的手。
啊!辣椒加芥茉加大蒜加辣油,全在巴箴手上產生了變化,此刻的巴箴一定又熱又辣,噢,她真同情她。
她雙手合十,作出祈禱狀,卻好死不死地被剛轉過頭的羅奇逮個正著。羅奇雙手環在胸前,好笑地盯著她。
馮羽桑睜開眼楮後,才發現羅奇一雙饒富興味的藍色眼瞳正盯著她看。紅潮馬上染上她的臉頰,暈得她的臉頰更美麗。
「我知道你,凱迪校長『特別』跟我提到你。」羅奇半調侃的語氣讓馮羽桑的頭垂得更低,臉上的紅度跟巴箴的手差不到哪兒去。
他繼續往下說︰「凱迪說你很聰明,非常。」
馮羽桑有點哭笑不得。噢,那個可惡的凱迪校長,一定也告訴羅奇她在他襯衫背後貼了一張畫有烏龜圖案的紙張,那個記仇的老狐狸。
「奇怪的很,我覺得你很面善。」他又說。
「奇怪的很,我對柯林頓也很面善。」一旁的巴箴忍不住湊上一句。
「我常跟巴……比Q一起,所以你看到她的同時,可能也有看到我。」要她叫巴箴「巴比Q」,還真有點不習慣。馮羽桑興致一來,又接了下去︰「她叫BAR.B.Q,我叫Cola!」
羅奇愣了幾秒鐘才笑了出來。「我一定會記得你的,Cola。」
馮羽桑心里一顫。羅奇的話,好奇怪。他會記得她?是他的雙關語?還是她太多疑?
「希望你也不要忘記我BAR.B.Q!」按捺不住的巴箴又插上一句。
羅奇仍然笑著,但是視線卻始終沒離開過馮羽桑。「凱迪校長說你會彈鋼琴,Cola,你讓我對你印象深刻,我想听你彈。」
死了!世界末日提前降臨在她身上。早知會有今天,當初她一定跟著基督教徒的溫蒂每天禱告,現在就算她再怎麼呼喚上帝,只怕上帝也不會理她。
算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分飛,更何況她跟巴箴只是「逗陣仔」。所謂︰「人之初,性本善;你洗澡,我偷看。」有福要同享︰意指巴箴有福時;有難要同當︰意指她有難時。所以……
「我會啊。」她竟一口承認。「當初學的時候,巴比Q也有學,我們一起來個四手聯彈。」她得意地向巴箴望去,只見巴箴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向馮羽桑揮去。
「OK!」羅奇觀察著兩個女孩的反應。終于知道何謂「最毒婦人心」!
馮羽桑拖著巴箴,坐在鋼琴前。馮羽桑忽略了巴箴頻頻向她示意的眼神和手勢,一直到巴箴攤開一雙又癢又紅又辣又痛的手心,馮羽桑才驀然想起巴箴在琴鍵上動過手腳,如果她彈琴,那她的縴縴玉手豈不是會遭到和巴箴一樣可憐的下場?
臨陣月兌逃!馮羽桑靠著與巴箴絕佳的默契,向她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準備落跑。奈何為時已晚矣,她剛抬頭,便看見羅奇一雙關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