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卓少筠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回來啦!」直到剛才,城仲摩才被卓少筠的問話驚得回過神。
「很累吧!早點回去休息。」卓少筠倒了杯水,回到客廳,疲累地躺在沙發上,輕閉上雙眼。
客廳里始終不曾傳來其它聲音,卓少筠好奇地張開眼,才發現城仲摩依然坐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
「怎麼啦!我臉上有字,還是衣服穿反了,要你這樣看我?」
城仲摩的眼光中的確透露著些許的不尋常,令卓少筠忍不住一顫,那不是他對自己該有的眼神,她太清楚那眼神之中所包含的意義。
「我今天很累,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談。」她把茶幾上的杯子拿起來,準備回房睡覺。
但是城仲摩的動作比她更快,他搶下她的杯子,把她壓回沙發上,壓抑著焦慮、痛苦的聲音說︰
「為什麼躲我?!」這既是一句疑問句,也是一句肯定句,更是一句不容卓少筠輕視的一句話。
她驚慌著、掙扎著。「讓我起來!」
城仲摩不理會她,再一次逼問說︰「為什麼躲我?!」
或許是看情勢已不可為,卓少筠索性放棄掙扎,但內心卻驚顫悸動不已。她緊張的不是此時此刻的情形,而是那股暗藏在她與城仲摩之間的暗流會就此爆發,她不認為此刻的自己有能力承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偏過臉,矢口否認著。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說的就是這個。」
他以不容卓少筠否認的態度,快速地親吻住她的唇。就在雙唇合一之際,天搖地動了。城仲摩的吻帶她穿越了時空,在浩瀚星河中到處奔騰,仿佛周游有幾億光年之遠才又重回到地球、回到人間。
城仲摩掠奪式的豪吻,吻得卓少筠意亂情迷,至少在她與邵雲之間是不曾有的。邵雲總是輕輕觸踫她的唇,在卓少筠還來不及感受時即又離去,然而城仲摩的吻是饑渴的、是猛烈的、是爆發的,但也是醉人的、激情的、愛人的吻。卓少筠像偷吃糖的小孩般,舍不得停,最後還是由城仲摩輕輕地結束這個吻。
他抬起頭看著剛才被他禁臠的紅唇,顯得格外紅潤,而她的眼閃爍著迷濛,城仲摩有股沖動,但還是給忍了下來。
「你還要躲我嗎?」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幾時變得如此沙啞。
罷才還沉迷在甜蜜熱吻中的卓少筠,經他這一問,理智馬上又回到腦中。她看著城仲摩,眼前這位青年才俊,雖然他只有二十一歲,但表現出來的成熟、穩重,絕不亞于其他中年男子。
但是他只有二十一歲,一個不容忽視的數字,如果自己還是大學生,絕對會義無反顧地和他大談戀愛,可惜,她早已跳月兌了不理智的年紀了。她從不認為自己很老,二十八歲的確不老,但是和城仲摩一比,也年輕不起來。
還是快刀斬亂麻吧!再這樣沉淪下去,也不可能有任何結果的。
「我沒有躲你,是真的!只是最近比較忙,還有——我可能會回到我前夫那兒,所以,所以,你家教只能做到這個學期結束。」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說謊也需要這麼大的勇氣。她眼楮直視著城仲摩,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說著。她覺得難受極了,心像失去了什麼,但她仍強忍著,拳頭愈握愈緊……
「原來是這樣!敝不得!敝不得……」
城仲摩僵硬的身軀慢慢從卓少筠身邊抽離,他毫不懷疑地接受了少筠的說辭,從小磊的反應中,他早已感覺得出事有蹊蹺,只是,他從未把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如今她話都說了,還能怎麼辦?除了祝福她之外,城仲摩不曉得該說什麼或該有什麼反應。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難過,即使是父母雙亡、即使是寄人籬下、即使是受人排擠、即使是遭人誣陷,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痛苦——痛得說不出一句話,掉不下一滴淚!
這一晚,他忘記自己是怎麼離開卓少筠的、他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
※※※※※
就在城仲摩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卓少筠整個人崩潰了,淚水不停地從眼眶里宣泄而出。如果她真傷城仲摩太深,那麼那也等于陷自己于萬劫不復之地,原以為自己可以抽身、可以懸崖勒馬,殊不知,愛情像流沙,幾乎吞噬了她,叫她一腳踏進,隨即墜落到無邊無際的痛苦中。
她恨自己帶給他如此大的傷痛,但是她相信不久之後,他便會淡忘自己、淡忘這里的一切。
你這麼做是對的!她告訴自己。
猶記得聖誕節前一天,飛揚帶了一個很漂亮的小姐到這里……
「小阿姨,她是白薇,大學同學,今天找小阿姨有一點小事。」飛揚對這位年長他八歲的阿姨很有好感,因此說起話來也比和其他長輩輕松。
「什麼事,你說吧!」
那天卓少筠身穿一件白色T恤、花色裙褲,頭上綁著馬尾,看得出是在打掃家里的裝扮,但也顯得格外年輕。「一點也不像生過孩子的媽」,白薇後來這麼說。
「是這樣的,今天晚上聖誕夜,我們準備找仲摩參加舞會,可是他今天好像還要幫小磊上課,所以我想幫他請一天假,可以嗎?」
「原來是這件事,那有什麼問題!年輕人嘛,本來就該趁年輕好好玩。你放心找他去吧!」卓少筠豪爽地答應了。
沒多久,飛揚就被白薇支開。
「飛揚對你很好哦!」卓少筠打趣地說,看到飛揚能交到那麼好的女朋友,她很高興。
「小阿姨,您別取笑我了,其實我和飛揚什麼也沒有,真的。」白薇急于撤清。
「別害羞,我不會說什麼的。」卓少筠以為白薇是害羞。
「是真的,而且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所以想向您請教。」白薇急得招供了。
「哦?」卓少筠被白薇這麼一說,更是模不著頭腦。
「其實我喜歡的人是城仲摩,今天我來,就是想請教您一些關于仲摩的事。」也許是怕卓少筠把她和飛揚配成對,也許是怕被支開的飛揚太快回來,白薇說得有些急促。
听到她這麼說,少筠心里一震!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喜歡城仲摩,這個事實讓她心底沒來由的一陣不快。到這個時候,卓少筠才真正知道,和城仲摩幾個月來的相處,已經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投入了大量的情感。
她沒仔細听白薇講的話,只是心里不斷地吶喊,為自己吶喊,為那來不及說出的愛情吶喊!
是該結束一切的時候了,在彼此還沒受傷之前。
真沒受傷嗎?
卓少筠苦笑地想著。
淚依舊不停地流了滿頰,她想停,但就是停不住!只要一想到城仲摩離去前失落的神情,她的淚就又不停地流下……
※※※※※
邵雲送邵昕磊回家後,並沒有直接回家,那個家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整個房子徒具美麗的外表,卻一點人氣也沒有。
其實這麼說也有失公平,至少那房子內還有一個女主人——向琪。
如果說婚姻是一座墳,那麼向琪無疑地是標準的守墓者。她和邵雲的婚姻可說是一場政商聯姻悲劇下的人物。堂堂的國會議員向世昌,大概也沒想到女兒的婚姻生活竟是如此的可憐。
要說邵雲的婚姻史,得先從他的家庭說起。邵氏公司主要是在香港發跡,在邵雲父親掌權時才開始將事業移轉台灣。從小,邵雲就被灌輸將來得繼承家業的觀念。由于 赫的家世,因此,只要邵雲開口,沒有要不到的東西;就連女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