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得很快、很順利,不到一個鐘頭就結束了。回到家里,卓少筠才整個人放松了。
「別緊張,這小手術幾乎每個人都會踫到!」
城仲摩把邵昕磊安置在房間後,又到廚房倒了杯水給卓少筠。
卓少筠顫抖著手接了過來,體內的恐懼一時之間還是沒有辦法抑止。
「我好害怕,他從來就沒生過什麼重病。真的,我怕死了,我以為我會失去他。天哪!還好有你在家,不然小磊一個人痛苦的時候,連我這個做媽的也不能在他身旁。」
「別這麼自責,你只賦予他生命的權利,其它一切就不是你所能掌控的,況且我剛才也說過了,這是很平常的事,別把它看得大嚴重。」
慌亂中的卓少筠顯得更無助了,由今天這整件事看來,城仲摩處理得很好,她已不再將他視為一個普通大學生,而是一個男人。
她倚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心里確確實實地安定了下來。听著城仲摩渾厚的聲音自胸腔傳出,她才真正感覺到,女人實在需要有個肩膀可依靠,有個臂彎可停泊。
「對不起,今天,你的肩膀請借我用用!」隨著城仲摩心跳的脈動,她的情緒也漸趨于緩和。
城仲摩沒說什麼,只是左手攬著她的肩,輕輕地安撫著她。
淡淡的紫羅蘭花香飄進城仲摩鼻里,身旁的卓少筠看起來是那麼疲憊,縴女敕細滑的手臂在城仲摩粗糙的手掌下更顯光滑。
這是多嬌女敕的肌膚啊!他暗忖。
潔白的肌膚讓人感覺不出那是一個生過孩子,且年齡二十八歲的女人該有的。城仲摩想著。
他又想到同班女同學中,能像卓少筠一樣擁有這彈指可破的肌膚者,幾乎沒有,大多數都有青春痘在臉上。
卓少筠睡著了,頭從他肩上滑到胸前,即使是這樣不舒服的姿勢她也沒動,可見得她真是累壞了。
城仲摩把她抱回房間,未在她房里逗留就出來了。
折騰了一晚上,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他其實可以回去的,但他沒有走,他決定守在這里當他們今晚的守護神。
他二度翻開梭羅的《湖濱散記》,很快地他又融入其中,但這次沒有人再打擾他。
※※※※※
自從發生邵昕磊盲腸炎事件後,卓少筠對城仲摩的印象徹底改觀了,她不再限制邵昕磊的行動,對城仲摩的態度更是大幅度的扭轉。
「仲摩,才一個月沒見,怎麼人好像變胖了?」其實他的身材一點沒變,但飛揚總愛調侃他。
「有嗎?大概是生活太安逸了吧!對了!最近在忙什麼?怎麼很少看到你?」城仲摩不懷好意地看著飛揚,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有點「邪」。
「沒什麼,還不就迎新嗎?你知道的嘛!」飛揚避開他的眼神。
「是嗎?」他用那種不以為然的表情看著飛揚。
「好吧!我告訴你,我正在追一個中文系的女孩。白薇,你听說過嗎?學校的游泳隊,中文系的才女,還是期刊的主筆。」飛揚向他炫耀著,好像良己已經追上她了。
不料,城仲摩卻搖搖頭。
「什麼?你竟然沒听說過?算了,你要是听說過我才真該驚訝!這樣吧!澳天我介紹你們認識。」
飛揚瀟灑地說著,但心里深怕白薇會喜歡上城仲摩,這不是不可能的,至少想透過飛揚來認識城仲摩的女人太多了,只是他無心于此,否則,飛揚相信,沒有一個女人能逃離他的手掌。
城仲摩跟飛揚擺擺手,說他沒有興趣。不一會兒,他告訴飛揚,說他要去上課了。
「你下午不是都沒課了嗎?」飛揚叫住他問。
「我去听學長的課,數理哲學,听說頂難的。要不要一道去?」
他熱心地邀飛揚,飛揚搖搖頭,哲學已經夠教他受的了,現在再加上「數理」二字,他想他是瘋了才會去旁听。
飛揚很佩服城仲摩,永遠都是那麼有活力,求知對他來說是件快樂的事,反觀自己,卻正好相反。
踏上斜坡,飛揚準備往圖書館去,準備他的期中報告。
「飛揚!」
遠處,他听見有人在叫他,是白薇。飛揚很高興地朝她走去。
「白薇,沒課啊!」
「是啊!你呢?很忙吧!听說你們系的課都很重?」
听到她如此關心自己,飛揚很高興,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剛才那個是你同學啊,我覺得好眼熟!」白薇突然插進來這一句,雖然很奇怪,但飛揚還是照實回答︰
「他是我的死黨,城仲摩。怎麼,你認識?」
其實到現在,飛揚仍然不清楚城仲摩為什麼會那麼紅!他從不參加校內社團,甚至連班上活動他都不參加。據飛揚所知,他不是在教室上課,就是在小阿姨家工作,另外一個地方則是「央圖」——中央圖書館。
因此,飛揚找不出他出名的原因。不過自己並不嫉妒他,甚至,他還以有城仲摩這個好友為榮。
「城仲摩?我知道了,他就是那個台灣省斑中組作文比賽第一名的城仲摩。我還記得那年的題目是《謙受益,滿招損》。」
白薇興奮地告訴飛揚,原來那一年的比賽她也參加了,當年她才高二,作品只得了佳作。听她這麼一說,飛揚對城仲摩的佩服又加深一層了。
難怪他受人注目,原來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叫人為之贊嘆。這便是城仲摩的魅力所在。
※※※※※
星期天,城仲摩原本要去卓少筠家,臨出門前才接到卓少筠的一通電話,要他不用去了,她放特休。
如此,城仲摩才能悠閑地待在家中。其實,說閑也不閑,因為他平常經常投稿到報社,有時是新詩,有時是篇小品文,因此,今天對他來說是爬格子再好不過的日子;當然也順便賺些生活費。
在他簡陋的四方室中,沒有所謂的書桌和床。四塊榻榻米剛好佔滿了整個房間,再沒有多余的空間了,因此,他的一切活動就都在這四個榻榻米上。
而在中央有一個矮桌,這平時是他看書、寫作的地方,偶爾也充當飯桌,除此之外,在房間四周布滿了教科書,從小學到大學的書,一應俱全,他收拾得很整齊。
至于平常看的閑書,則少得可憐,偶爾存了一筆錢他才可能奢侈地買一、兩本,大部分的書,他都是在圖書館看完的。
因此,圖書館可以說是他第二個家。一度,在他高中時代,他把建中的藏書都閱讀完了,這件事還曾經轟動一時。所以,對他來說,各大小圖書館都可算是他個人的書櫃。
門鈴響了,外面的人吼著,說是找他的。
「哇!難得,星期天沒出去玩!怎麼知道我在家?」會來找城仲摩的,數也數得出來。
「我打電話到小阿姨家才知道你今天不用去上班。一個人在家多無聊!走,帶你去個地方。」飛揚興奮地拉著他。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先賣個關子。
載著他,飛揚騎著他的「野狼」,順忠孝東路而行,他帶城仲摩到國父紀念館。
「帶我來這兒?」他眉毛挑高。
「少羅嗦!我知道你天天來這兒,但今天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今天完全是拜老妹飛舞之托,把城仲摩哄騙到這里,順便讓他見見白薇,因為白薇一直嚷著要見他,飛揚不忍見她失望才答應。
「這是我老妹飛舞,你見過的。她,則是我跟你提過的白薇。」
城仲摩禮貌性地向她們打聲招呼。
「城哥哥好久都沒來家里玩,飛舞很想念你!」升高三的飛舞,說起話來一點也不覺得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