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章芳塵開始懊惱。為什麼要讓古映輝到醫院來!他跟章香塵聊得越多,就越令人提心吊膽,萬一泄了底可不好玩!同學們會怎麼說?老師們會怎麼想?畢竟紙老虎是禁不起任何一場雨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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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明磊一到,章芳塵仿佛多了一副肩膀,所有的問題隨之迎刃而解。
病房內,章芳塵喂著她小妹吃晚飯,蔡明磊在一旁幫忙削水果,而古映輝也隨侍在側。
「芳塵學妹,伯父、伯母什麼時候到?待會兒把香香交給他們,我送你回家。」古映輝「白目」道。
章芳塵姐妹始終保持緘默,因為她們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所謂的伯父,難不成還去墳墓里把尸首挖出來?而伯母目前人在「大阪」,而不是「板橋」,哪是一通電話就能隨傳隨到的?何況她們自生自滅慣了,怎麼會因為一點小事就驚動家里的長輩呢?
「阿芳的媽媽和二妹到日本去,她今晚不留在醫院里,誰來照顧香香?」
蔡明磊深知她們自尊心強、又死愛面子的心理,故以四兩撥千斤之語代為回答道。
「你到底和我學妹什麼關系?為什麼對她們家的事如此了解?」
「是鄰居。」
「青梅竹馬。」
這會兒,換蔡明磊被問住,她們姐妹見狀,爭相挺身而出代為作答,好死不死默契又差得可以,一個答牛頭,一個說馬嘴,听得古映輝是一頭霧水。
「是青梅竹馬的鄰居!所以阿芳的事我最清楚……」
蔡明磊只好統整兩個答案道,並以眼示意她們姐妹別亂說話,當心自暴其短,他可很難收拾。
晚上八點多,章芳塵把家里的鑰匙交給蔡明磊,請他今晚過去跟章淨塵作伴。
「明天早上等小淨上學以後,我會來醫院陪香香,讓你趕去上課。」蔡明磊承諾道。
「我明天沒課,你安心去工作吧,等下午有空再過來。」
「明磊哥哥,明天從市場餅來記得幫我帶‘青蛙下蛋’、可麗餅和雞蛋糕。」
「蔡先生,你在市場堡作嗎?做什麼的?」古映輝隨口問道。
「不是!明磊他從工作的地方到醫院,剛好會經過菜市場,香香才請他幫忙帶些吃食過來。」
人家古映輝有口無心,隨便問了兩句,而章芳塵卻反應過度,如臨大敵似地硬「ㄠ」上一大段。
「小淨補習班快下課,我得走了,不然,她回家找不到人,心里會著急。」
蔡明磊一心惦記著章淨塵,匆匆離去;而古映輝堅持留在醫院里陪伴她們姐妹。
這一夜對她們姐妹而言,將會是漫漫長夜。
為了維護好不容易才塑造出來的美好形象,她們連做夢都要裝出名門閨秀的模樣——打鼾時聲音要很優雅,流口水的線條更要講求藝術感……否則在帥哥面前原形畢露可是很糗的!
迸映輝的留下並沒有給章芳塵帶來多大的喜悅,反而增加她沉重的心理負擔。
因為從前身上披著「公主的新衣」,那不過是件用謊言和幻想編織而成的無形之衣,其實,「一絲不掛」才是事情的真相。
她身為嬌滴滴的女娃兒,這襲「公主的新衣」一旦遭人識破,被赤果果地昭告天下,教她從此拿什麼面目去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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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下午,陳仲志和蔡明磊收了攤,就趕到醫院來。
「香香,你的傷好點沒?喏,你交代的東西全幫你買齊帶來了。」
「謝謝粽子哥哥!人家好可憐,手也痛,腳也痛,又無聊死了……你們怎麼到現在才來?」章香塵夸大其辭道。
「香香,乖,粽子哥哥替你‘ㄏㄨㄏㄨ’就不痛了。你成了‘獨臂俠’,來,我幫你服務,嘴巴張開。」
陳仲志顧著拿買來的食物喂章香塵吃,而蔡明磊一進門就東張西望,忙著找尋古映輝的身影。
「你學長人呢?」
「上課去了。」章芳塵回答道。
「昨晚你們相處得還愉快吧?」
「還好,後來他就在躺椅上睡了一夜,早上才趕回學校上課去。」
「才不只呢!昨晚那個古映輝還說要跟你交往,別以為我睡著了沒听見!什麼‘芳塵,相信我!你是第一個讓我真正動心的女孩,也是最後一個……’肉麻兮兮的,听得我雞皮疙瘩掉滿地。」章香塵故意「報馬仔」道。
「阿芳,你答應了沒?」
「答應什麼?別听香香瞎說,那些全是她自己在做白日夢。」
章芳塵矢口否認。因為她昨晚應付了古映輝一整夜,到此刻還有些神經衰弱,實在不想多談這事兒。
「你先回去休息,晚上好去補習班上班,這里交給我和粽子就可以。」
「是啊,晚上你回家陪小淨,香香交給明磊照顧,省得那個古什麼碗糕的再來跟你‘哥哥纏’。」陳仲志幫腔道。
「這樣不妥吧。香香是女孩子,我來照顧比較方便,學長今晚應該不會再來。」
「誰曉得!瞧他那一臉自命風流相,沒‘把’到你,我看他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香香,誰要你多嘴!」
于是,在三票對一票的情形下,章芳塵只有服從多數意見,把小妹托給蔡明磊他們,而自己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去。
「如果踫到學長,請他幫我轉告惠慈一聲,明天上午的課我不打算去上,發講義時記得多留一份給我。」章芳塵吩咐道。
「你去上課沒關系,攤子我一個人擺就好,明磊可以繼續留下來陪香香。」
「不是,明天早上檢查報告會出來,我人得在醫院里。如果確定無大礙,也好為香香辦出院手續。」
「也好,我先載你回去。待會兒,我還要去接小淨過來看香香。」蔡明磊催促道。
「小淨?她今天不去補習嗎?」
「就是要補習,才讓我去接她過來看看香香,一個小時之內,必須送她回去上課。」
這個章淨塵真會磨人!她把蔡明磊當成什麼?免費的計程車司機嗎?
沒法兒,人家姐妹情深,沒親自到醫院表示一下慰問之意,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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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場里,人聲鼎沸,兩旁攤販更是賣力地嘶吼著,頗有幾分較勁的意味兒。
「小姐,你的東西。謝謝光顧,下次再來。」
「粽子,找四百!」
「各位,衣服要看,皮包更要注意,小心扒手就在你身邊。」
蔡明磊面對人群,又站在較高的台子上,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為了維護客人的財物安全,他義不容辭地提醒道。
「扒手?!在哪里?在哪里?」
「沒事,請大家繼續挑衣服。最近市場里皮包被扒事件層出不窮,我只是好意提醒大家。」
蔡明磊當然是發現可疑人物出沒其間,才會出言示警,而那名賊人見無機可乘,便竄到別處另謀財路去。
話說菜市場行竊的手法,不外是趁人擠人的時候,「第三只手」便給他伸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別人的皮包塞進自己袋里……
由于這搶人的和被搶的都是上街買菜的婦女,外觀上幾乎如出一轍,都撐著一把花陽傘,手里提滿大包小袋,個個還儼然一副賢妻良母相,混在人群之中,實在教人難以辨別。
因此更加防不勝防!受害的家庭主婦與日俱增,她們只能無奈地組成「被搶陣線聯盟」,互吐苦水,然後高歌一曲「女人何苦要傷害女人」。
「小姐,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塑膠袋?」
「好的,三件一共是三百塊。」章芳塵一面遞上袋子,另一手隨著請那名婦人付款。
「剛剛跟那位先生算過,是他叫我來跟你拿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