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腸不好的女人?闕世磊一听到這句話就打了個冷顫。
「婚禮一定要舉行,你不能拒絕。而且我已經跟你的爸爸報備過了。」柳之勤綁上了安全帶,看著前方擋風玻璃上用力落下的雨滴。「走吧走吧,大病初愈的人特別容易餓呀。」
為什麼他連這里的地址都會知道?水若梅抓著送來的喜帖紅了眼楮。喜帖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照片跟幾句手寫的字跡,而照片里的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她深深眷戀的男子,闕世磊。穿著深色的西裝,臉上一定上著妝粉,柔和的燈光庭下漾著幸福的笑臉。只有新郎的結婚照?真是特別呀。
親愛的水若梅醫師︰在下即將舉行結婚典禮,我的新婚妻子也希望您可以到場為我們祝福,所以務必請您撥冗參加。
您永遠的朋友闕世磊
注︰如果當天沒有見到您,家佣將會主動前往接應水醫師。
終于是到了這一天,只是,這樣的她能夠出席任何人婚禮嗎?一個月後的婚禮……她只怕自己更沒有勇氣參加了。
站在鄰近海邊的落地窗前,她落下了眼淚。
她帶著擁有一絲絲希望的心,逃到這個地方來,這是龍慶雙在屏東的老家,景色算是優美,兩個需要思考跟平靜的女人來到楓港小鎮,默默地等待奇跡的出現。
當龍慶雙假滿回到台北後,她依然選擇繼續留在南部海港,沉澱跟等待。沉澱這幾個月來的起伏、等待她可以重新出發,為自己的專業認真專心的那一天。或是該說……等待他的奮力追來?
只是奇跡果然只能是奇跡,兩個月後竟然還是收到了這樣一張喜帖,徹底地讓她絕望了。
不能怪闕世磊……是她自己先選擇不告而別,是她自慚形穢。
將照片小心地自喜帖上撕下,放進了錢包里,望著與客里島相似的海岸風景,她決定還是參加婚禮,在別人的起點上畫下自己的終點,也是值得紀念的事情吧。
☆☆☆
賓客雲集的宴會廳,到處都是衣香鬢影的熱鬧喜氣,龍慶雙也是一身難得的嬌艷打扮,好久好久……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機會能夠如此光鮮亮麗。
「龍小姐,你穿上這套衣服果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麗。」闕義清遠遠的就看見了她,滿臉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可人兒。
「哎唷,年紀也不小,怎麼打扮還是這個樣子……」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背的禮服真是令她不習慣,「要不是闕先生您太客氣,送了我這套衣服,我可能就還是穿著護士裝出席也說不定。」
放眼望去,她在尋找水若梅的身影。
「怎麼還沒到呢?她說她會來的……」
「是呀,再一個小時就要開席了……」闕義清擔心水若梅會不會是不滿因為龍慶雙給了闕世磊屏東的地址,所以故意要耍弄他們?
「不,小梅不是這種個性的人,她一向言出必行。她說會來就是會來。」
水若梅不來的話,闕世磊損失的將不會只有這個白袍天使,還有……
闕世磊也是坐立難安,他痴痴的等在飯店的宴會廳門口,期待她的出現。
「闕先生,新娘子還沒到。化妝師等很久了,怕剩下的時間來不及……」禮服公司的人員提醒著闕世磊。
「如果時間上來不及也不必化妝,這節骨眼還要化什麼妝!」他火氣大了起來,嚇退了禮服公司的人,他生氣,當然生氣,氣她的不告而別、氣她可能的失約。
開席了,但是新娘子依然沒有出現,闕世磊一個人站在紅球上,就快要掉下眼淚,坐在賓客席的柳之勤看著全場的竊竊私語跟騷動,也非常著急。
都要怪自己玩笑開得太大了吧?結果產生了這一場「神秘新娘」的婚禮。如果水若梅出現了,就皆大歡喜。相反的,如果水若梅失了約,這場婚禮就不會是佳話,而是笑話。
「來了!」龍慶雙一瞥眼看見在宴會廳門口外躲躲藏藏的小小身影,趕緊離席沖上前去逮住了正想落跑的水若梅。
「阿雙……為什麼……連門口的婚紗照都只有新郎?」穿著寬松衣服的水若梅跑沒幾步就被龍慶雙抓到,一時之間她也只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廢話!新娘子一直躲在屏東楓港,怎麼陪新郎拍婚紗?」龍慶雙緊緊地抱著她,眼角泛著淚。「你這小表靈精,讓阿雙好擔心,以為你不來了!」
新娘子躲在屏東?怎麼……新娘子不是柳之勤?不是嗎?
水若梅被龍慶雙的一席話打得一愣愣的,恍恍惚惚地被推到一臉驚喜的闕世磊面前。他今天好帥……這肯定是全世界最帥的新郎了,黑色的西裝上別著「新郎」兩個字的紅花,而她認為該是新娘的柳之勤卻坐在賓客席上微笑,依然艷光照人。
這是怎麼回事?
「各位!新娘子已經到達現場了,請大家熱烈歡迎!」鞏天華在司儀台上興奮地對著麥克風大喊。
好可愛的女孩子啊!這是闕家二代的新娘子?雖然臉上只化了點薄妝,穿著簡單的白色寬松上衣跟長裙,但是那一臉的稚女敕與無邪卻宛如天使般光潔。
因為新娘終于出現,賓客開始熱烈鼓掌。尤其是麗展百貨的員工,包括柳之勤,都興奮地站起來大聲吹口哨。
「你來了。」闕世磊紅了眼楮,緊緊地握著水若梅冰冷、顫抖的小手,看著她一臉的不明所以跟驚惶,他分外心疼,「對不起,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結果讓我自己差點下不了台,還好,你來了……你來了。」
他開心地抱起她轉著圈圈,禮炮也提早拉出,落得兩人一身彩屑。
「我說過,我的新娘子只有你,只會是你!」
「世磊……不、不可以!不要!你放開我!快點放我下來!」她突然用力地錘打新郎官的肩膀,要他放了她。
闕世磊驚愕地放下了心愛的人,一臉失望地望著她。此時大廳一片靜謐,氣氛尷尬地無以復加。
「怎麼……你……還是要離開我?不嫁給我?」
「不、不是!我……那個,那個啦!」
什麼這個那個的?水若梅一臉漲紅,要死了,這種事情要公開說出來嗎?她抓下闕世磊的耳朵咬了幾下。
「真的?真的?你沒有騙我?」
「這……這種事情還能騙嗎?」水若梅的臉已經紅得跟豬肝一樣了。
「哈啊……哈……」闕世磊像是瘋了似的大笑,把在場的每個人都嚇壞了。
「小磊,你……」闕義清跑上前來搖著兒子,「你……」
「爸!你要當爺爺了耶!炳哈……爺爺喔!」說完他就跳上了司儀台,把鞏天華推到另一邊去,「咳……各位。」他努力地保持鎮靜,但是依然掩不住那狂喜的情緒,「我的新娘子剛剛跟我報了喜訊,今年年底我們就要當爸爸媽媽了!到時候請大家一定也要來喝我們的滿月酒!」
話一說完,頓時歡聲雷動。
「唉……都還沒舉行結婚典禮咧,就在想著滿月酒了……」龍慶雙推了推身邊已經失神的水若梅,「水醫師呀,看來你要挺著大肚子幾個月了,男病人看到你就沒了胃口,業績會下滑喔……」
「喔……哼,我……我是用專業又不是用臉蛋或是肚皮。」
水若梅羞赧地抬起頭來看著台上那個樂瘋了的家伙,冷不防有人在她頭上披上了頭紗。
「恭喜呀,闕太太。」柳之勤笑眯眯地恭賀。「抱歉啊,沒想到我的演技這麼逼真,竟然讓你躲起來了。」
「的確是很逼真。」她吐吐舌頭,「讓我差點想帶著孩子來個一尸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