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關于涂勝永這個人本身的個性呢?」莫子尉知道潘亦凱不見得知道的很多,但是一定比他這個不懂建材業界的人多。
「這個人啊,套我父親大人的話說,就是嫉惡如仇,而且軟硬都不吃,只吃‘理’字。」潘亦凱恭敬的抬出他父親的話,「剛正不阿、嚴謹自持、進退得宜……總之,是個正派的人。不像莫峻……」
「……」
意思是說莫家老頭子不正派?話一出口,電話兩邊陷入尷尬的沉默。
「莫……莫少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啊!罷剛小弟我失言了!我……我剛剛不是這個意思……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
潘亦凱像是被狗咬了一樣的突然大叫,惹得莫子尉把電話拿開,對著話筒大吼。
「好了!我沒怪你,冷靜點!」
莫子尉心里比誰都明白,他莫家的確是不正派,搞黑槍、賣毒品……不過那是過去的事情了,老頭子一死,他總會有辦法讓莫家走向正途。
銷毀毒品是第一步,現在不得已也收了軍火事業;誰還敢說他莫家是極道之家?
「怎麼莫二少突然想問涂勝永這個人呢?」驚魂甫定的潘亦凱非常的好奇。
「我要去當涂家的保鏢訓練師。」莫子尉實在不想坦白其實還有另一個工作,但是他不習慣隱瞞跟說謊,「還有……當涂勝永寶貝女兒的貼身保鏢。」
「啥?!涂……涂深深?是涂深深嗎?」潘亦凱又開始大叫。
「不然涂勝永還有第二個女兒嗎?」哼哼,涼勝永真有第二個女兒的話就好了。
「啊……我該說您是幸還是不幸呢……」潘亦凱像是夢囈一般的說起話來︰「她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優秀女神啊……飄逸的長發,水靈的大眼楮,優雅的姿態,婀娜宛如柳枝的身段……」
「那我把機會讓給你吧……」莫子尉已經開始全身發抖了。
「啊?不不不……」潘亦凱連忙拒絕,「我沒您那麼高強的身手,而且我不想去送死。」
「送死?」莫子尉一听,吃了一驚。
說是送死其實有點嚴重,潘亦凱只知道涂勝永非常的保護女兒,前前後後不知道請過幾個保鏢了,但是這些人後來到哪里去、以及消失的理由卻沒有人知道。直到有一天,在屏東外海捕魚的漁船撈到一個水泥桶,里面裝的赫然是保護涂深深的貼身保鏢!
事情之所以沒有被媒體大炒,是因為涂勝永做了點手腳,讓這件事情看起來像是無頭公案。
闢商勾結,除非不得已。原來是這個意思。
一個保鏢被發現了,那其他的呢?沒有人敢問。
「有趣……」莫子尉總算是發現了另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他說不上來這父女倆哪里不對,但他就是覺得不單純。這下子,潘亦凱給他的資訊讓他非常的有興趣。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去涂家走一遭吧,看看當涂深深的貼身保鏢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莫子尉對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他應付得來的。
☆☆☆
他自信滿滿的走向涂家大門,期待會有什麼新鮮事發生。
「歡迎。」涂勝永站在自家門口迎接莫子尉,仿佛他是重要的來賓。
對涂勝永來說,他不算是貴賓,但是的確很重要。
「您客氣了,涂先生。」莫子尉小心的回應,偷偷的觀察著周遭。
斑聳的圍牆繞上了一圈圈的帶電刺網,數不清的監視器藏匿在樹叢及每個角落,幾只黑狗虎視眈眈的看著他。涂家,就外觀來看沒有一個地方是死角。
一大票的黑衣人站在旁邊,人數可觀,當初涂勝永曾對他提及涂家有一百五十個隨從,看來是全數到齊了。他們全部都像是莫子尉在法國看到的那幾個一樣,黑色西裝筆挺,臉上沒有表情。
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這里不是做黑的,他們比武器還像武器。
正當生意人家里宛如銅牆鐵壁很常見,但是到了涂家這種地步實在是很吊詭,莫子尉自家都沒這麼夸張。
他一路觀察下來,越是覺得潘亦凱說的某部分事情背後,一定有著不單純的原因。
對著百來位隨從大概介紹了一番,涂勝永聰明的跳過了莫子尉的背景,因為冤家總是路窄,也許隨從當中有人吃過莫家的虧。但還是有不少人听到「莫子尉」三個字就稍微的動了動臉上的肌肉。
走這條路的人,不知道莫家的實在不多。
最後涂勝永單獨引了莫子尉往屋內深處移動,到了另外一間廳房,里面光線明亮,是間日光屋。
落地玻璃窗前有一架鋼琴,透進屋內的六月陽光照得黑色鋼琴閃閃發光。窗外是一片花圃,仔細看,落地窗是可以打開向外走去的。
另一邊則是旋轉而上的扶梯,而乳白色的牆面與木質扶梯讓房間看起來相當寬闊。同樣乳白色的沙發旁邊是同色系的大木櫃,上頭擺了一堆書本、琴譜,還有一長排的音樂片,跟一組看來價值不菲的音響。
這是個舒服的房間,莫子尉喜歡這里充滿生命氣息的氛圍。
「這是小女深深的練琴室。」涂勝永一臉充滿慈愛及驕傲地對莫子尉說明,「通常她如果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在這里听听音樂、曬曬太陽、或是澆花。」
那她應該會常常窩在這里吧?莫子尉一想起這位大小姐的表情,就整個人都發冷。
沒有人可以讓他發冷,就連自己的死鬼老爸都不能,更別說是其他人。但是這個跟自己足足差了七八歲的女孩,她卻可以讓他一個多月來,只要一想起她就是腦子發涼。
而且難以忘記她的面容,那覆上霜雪的絕美面容。
而他必須說服自己去接受、習慣,因為他即將與這冰塊雕成的女孩形影不離。不管他有多討厭女人、多討厭涂深深這個被寵壞的千金大小姐。
只是個孩子,只是個孩子,不會比女人還難搞的,不會的……
「哦,深深,剛好,我正要跟你引見莫先生。」涂勝永往扶梯方向望去,涂深深似乎是下樓來了,引得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向日葵的莫子尉回過頭來。
那是涂深深沒錯,莫子尉-…看見她就明顯的感受到原本溫暖的房間,因為她的出現突然的降低了溫度。
她的模樣與在法國時沒有多大的出入,卻因為光線的關系,莫子尉還是看得傻了。
涂深深一身白色的連身無袖長裙,雪白縴細的手臂自然的搭在扶手上,一頭黑發綻放著宛如瀑布飛花。好個修長的女孩……頸子上的五官還是印象中那樣的精致、艷麗,但是稚氣未月兌。
這種不協調的冶艷,莫子尉以為只有神話里的天使才會有。
不……涂深深不是天使,天使不會有這種溫度跟表情。
她的臉宛如覆蓋上一層霜雪的白紙,純潔、蒼白,而且冰冷,不具任何一絲可供閱讀的情緒。
隨著室內天花板風扇的吹動,輕輕擺蕩的及腰黑亮長柔發絲,是涂深深身上唯-看似有著生命跡象的表征。
媽的!這位大小姐是怎樣?剛從蠟像館還是冷凍庫搬出來的嗎?連打招呼、點頭微笑都不會?有沒有搞錯?莫子尉實在是不敢想像自己竟然要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一座蠟像的身邊,好吧,雖然是美麗得無法形容的蠟像……
「你是我的……第三十七個新保鏢?」涂深深終于是開口了,聲音還是很好听,滿有韻律感的,莫子尉看看鋼琴,大概是因為學音樂的關系吧。
「呃,涂小姐,我並不清楚您的父親為您雇用過幾個保鏢,不過我的確是您的新保鏢。」莫子尉微微的欠身︰「我再自我介紹一次,我是莫子尉。上次在法國與您有過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