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全台北市的公共電話都不收現金的嗎?全部都要插卡?許久不知道「公共電話」已經是什麼東西的仲卿,發現連公共電話都在為難她。
仲卿步出餐廳後想尋找個投幣式的公共電話,追尋不著,只好認命地到了便利商店買了電話卡,卻發現還有什麼普通卡跟IC卡的分別。
炳哈,在這個世界上現金已經一無是處了嗎?塑膠貨幣取代一切了?
什麼事情都不順心,連要打個電話都要破財。
插入那個什麼……IC卡是吧?搞了大半天她才撥出自己的手機的號碼。
一樣的,接通後對方不出聲,仲卿重復報出自己姓名。
「喔,是你。」
這次,方牧廉放松的口氣更明顯。這使得仲卿提起警覺心,這時她才想起,剛剛忘記提醒方牧廉不該接任何電話的。
但是不接也不行,不然像這樣,她用公共電話打,方牧廉怎會知道是不是她。
總之,這件事情一開始就麻煩的要命。
☆☆☆
「剛剛有我的電話嗎?」仲卿在電話掛上前問了方牧廉。
「有。」
「啊?是誰?你有看到來電顯示吧?」仲卿緊張了。
「什麼……Sam的……一個男人……」
「呀!你……你接了嗎?」是達祥!仲卿快要昏死過去了。
「接了啊……我以為會是你呀,因為時間差不多。」
什麼時間差不多?!一看也知道是男人的名字,你好大的膽子還敢接!
跋緊約好的時間地點,仲卿命令方牧廉趕快出現在她眼前,好早點拿回自己的手機,以及問清楚那通電話的內容。
包重要的,她要在今晚結束這所有的鬧劇!
第一次,她強烈的希望,並且要求快點見到他。
在等待的時間里,仲卿回過頭來思考︰達祥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她?他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自晶華酒店事件後,達祥曾經打過兩次電話給她。
「你還好吧?我听在場的一些朋友說起你被欺負的事情。」事件過後兩天,她正在煩惱是否會懷孕的漩渦中,接到分手後的第一通電話。
哦!她好,她當然好的很!拜他莊達祥所賜,她可是結結實實地在高級宴會場合演出失常、一開始打定主意要忍受的騷擾事件也終于是以廝殺收場。
連帶的,她帶著神智不清的身軀,上了一個陌生計程車司機的床,她,可好了!
但是這些話語仲卿終究是忍了下來,因為,多說無益了。
如果達祥懂得什麼叫做補償跟愧疚,就該是馬上到她樓下等待她的「接見」,而不是只是淡淡的,用電話問候。
而且還是用尤芳美那愛的小窩里的電話!背景還有著新聞台的刺耳片頭音樂聲。
餅得很居家又頗愜意嘛你!
還有一次他就活像是邀功似的,向她說記者去找他了,但是他什麼都說不知道唷。
真要你說,請問你是又可以說什麼?從頭到尾你根本就不在場不是麼?
仲卿對于達祥的厚臉皮是早就知道的了,只是沒想到,他會用在她的身上如此徹底,並且毫不覺得有何不適之處。難不成他還會認為搞到今天這步難堪的田地,他們之間還可以當朋友嗎?
男人……都是如此的厚顏無恥嗎?林諸投、莊達祥,還有那個膽敢威脅自己的混帳計程車司機!不過都是一個德性罷了,想把她孫仲卿當作掌中玩物、或是大腦空空花瓶的,就等著吃苦頭吧!
想到這,那個準備今晚要吃苦頭的計程車司機按了兩聲喇叭,對站在路邊的仲卿示意。
她很好認,高挑的身材,因為她的縴瘦、她的美麗,還有那副與夜晚並不該共存的墨鏡,更讓仲卿在人來人往的東區街頭顯的鶴立雞群。
餅往的男男女女,都會不自覺地回頭多看她幾眼,而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毫無所覺。
就算是道具假飛碟,她也是很完美的作品。
「上車吧。」方牧廉客氣的打開前座車門,臉上有著的是像見著了好朋友的笑臉。
「我干嘛上車?」仲卿沒好氣的回答,伸出手︰「我的手機呢?」
「等我高興了我才還你。」他躺回自己的駕駛座上,臉上依然帶著迷人的笑。
等你高興了?這家伙在說啥?跟我談條件?看吧,剛剛才說男人都是厚顏無恥的動物,方牧廉馬上證明了這一點!
「你現在不高興嗎?那你是在爽什麼?笑成這樣?方先生?」仲卿把手撐在車頂上,隔著墨鏡瞪視他。
「我現在只是一般的普通心情,我真正高興的樣子你還沒見過哩。」
他故意不看她,自顧自地看著前方、踩了幾下油門。
「不上車也沒關系呀,那我走。等你想到該拿回手機了,再打電話給我吧。」
「喂!你夠了沒呀?手機是我的耶!你不要講的好像我要拜托你把它送給我!」仲卿正式開火。
方牧廉緩緩的轉過頭來,皺著眉頭笑,那樣子很像在幸災樂禍。不!不是「很像」,是根本就在幸災樂禍!
「你真聰明,一點就通,我就是要你拜托我把手機還給你。」
仲卿氣極,到了說不出話的地步,這下子他擺明了就是威脅她。
好!我就上你的車,看你能對清醒到不能再清醒的火大女人做什麼事情!
仲卿一關上車門,方牧廉就按下了中控鎖。
哼,果然是小人。她心里暗暗咒罵。
「不是我小人,而是我看你正在氣頭上,怕你一沖動又想沖出車外。」他好像是看透她的心思。「我這是保護你。」
話都是你在說。仲卿根本不想搭腔,悶不吭聲地看著自己眼前透過墨鏡的暗黑街道。
車子直直的向前開去,她不希望今晚以後的命運也會一片暗黑。
是該正式攤牌的時候了。
「打個商量。」她試圖讓自己的語氣平穩,所以把手臂交叉在胸前,撫平自己的怒氣。
「嗯?」
方牧廉听她這麼一說,起了興趣。商量?當下的狀況似乎不是你孫仲卿可以掌控的了,所以放軟了語氣要與我「打商量」?
他倒想知道她想用什麼東西與他「打商量」。
「今天不管發生……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吞吞口水,是的,基于上回在旅館發生的不愉快,她對今晚的命運並不感到樂觀。
「以後各走各的不相干好嗎?」她盡量清楚地說完這句話。
「呃?」方牧廉突然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以後即使在路上踫見了,也請你當作根本不認識我,就算我真的這麼倒霉,又坐上你的車,也請你馬上放我下車,讓我走。」
她痛恨他,到了此生再也不想見到他的地步了,是嗎?
方牧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開車,仲卿說完後也不再多言,總之她該說的都說了,並且做了很大的讓步。
願意再坐上他的車,說出這席像是休戰、並且永不往來的宣言,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我……本來就不想多加為難你。」轉過一個彎,他上了高速公路。
不想為難?仲卿覺得他根本就是說反話。
不讓她下車、硬是扣下她的手機威脅她、在旅館那次還……如果這樣不叫做「為難」,那天底下還會有什麼真正為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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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坦白說,是很想見到你……」方牧廉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對一個花瓶講出這些話,但是他停止不了。
「這一兩個禮拜,我很擔心你,但是你知道……我只是一個計程車司機,沒什麼立場接近你,而且我更沒有那些變態的通天本事,可以找到你在何方。」
方牧廉抹抹鼻子,依然沒有看著仲卿,專心地看著高速公路上的筆直道路,尷尬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