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運氣頗佳,這條信道黑暗又布滿灰塵,顯然百禽樓的人非到必要不會來鑽這條後路,一路上都沒有踫到自禽樓的爪牙。
當紅香和回瀾已經接近門口時,沁月仍不舍地望著牢中的江寒天,無波催促道︰「沁月,快走吧,現在走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突然一陣甜膩無比的聲音傳來。「是嗎?依我看你們可能相見無期了喔!」接著是一陣銀鈴般的嬌笑。牢門前出現一女子,身著藍印花上衣,衣襟和下襪纕上紅、白、黃、綠等細線等多道,色彩斑斕,下著細折彩帶裙,裙上的絲穗、飄帶顏色燦爛,金碧輝煌。唐無波行家的眼光一看便知這是苗族服飾,這女子體態豐腴,且玲瓏有致,藍上衣的領口極低,露出一大片白晢的酥胸,折裙下露出一雙天足,這個風情萬種的女子正是前日圍殺白虎的五殺之一--流鳳。
唐無波大驚失色,一把將沁月往前推,大叫︰「快跑!」沁月嚇得拚命往前跑,唐無波則在後面邊跑邊護著她。
流鳳見狀笑道︰「想從我流鳳手中逃走,沒這麼容易!」手一揚,軟鞭直奔唐氏姊妹。唐無波听得頭頂颼颼,知道大事不妙,連忙用身體擋著沁月,眼看著流鳳的鞭子就要往自己頭上砸下,唐無波緊閉雙眼,暗叫一聲︰「吾命休矣!」想象自己腦漿迸裂的慘狀。
忽地嗤嗤兩聲破空而過,流鳳「啊!」了一聲,手上吃痛,鞭子竟爾險些從手中滑落,也就失去準頭,鞭尾像泄了氣的死蛇一般從唐無波肩旁滑落。
「好個白虎寒天,果然名不虛傳。」流鳳贊道。一雙明媚的大眼春波流動,手上絲毫不放松,一把拿住唐無波,扣住她的手腕,返身往牢房走去。此時紅香、回瀾和沁月三人早已嚇得拔腿飛馳。流鳳看這幾個千金小姐,料想不成氣候,也就不再追趕,徑自拖著驚魂甫定的唐無波,走回地牢,嬌聲說道︰「大概只有武功精純的白虎,才能在重傷之余,還能發出勁道如此強、又不失準頭的暗器了,真是驚人的武功啊!」
流鳳說著,已強拖著唐無波回到牢房。牢中的江寒天神色似乎更加萎靡了,而且嘴角有一絲血跡,但絲毫不損其俊秀英挺。流鳳目不轉楮地看著他,一雙鳳眼里春意暖暖,媚態橫生,一旁的唐無波已經嗅到「窈窕淑男,苗女好迷」的氣息了。
流鳳嬌笑吟吟她說道︰「也許我們五殺齊上居然沒有全軍覆沒,是走天大的好運呢!可惜啊可惜!你白虎已用盡最後一分氣力,剛才這一手雖然漂亮,顯然牽動傷勢,現在內傷更加嚴重了。」
流鳳有恃無恐地打開關著江寒天的牢門,將唐無波像貨物般扔進去,說道︰「你這小泵娘僥幸留下的小命,就用來伺候白虎吧!」說完便不再多看唐無波一眼,而是娉娉婷婷地朝白虎走去。
「想不到……以武功名聞天下的白虎寒天,竟是一個美男子!」流鳳嬌笑道,已走到江寒天身邊,一雙柔荑探出,想要撫模江寒天的臉孔,忽地啊一聲,雙手竟爾停在距江寒天英俊的面容數寸處,半分動彈不得。
流鳳先是驚愕,按著一陣嬌笑溢出嫣紅的唇。「好帥的隔空點穴,看來,還得關上個幾天,老虎的牙才會鈍呢!」
說完將牢門關上,玲瓏有致的嬌軀裊娜地走出去。
唐無波揉揉手上的淤青,望著牢頂,嘆道︰「好不容易出去,現在又進來了,老天真是作弄人,沁月想留下來卻不行,我千方百計地想逃走,卻被抓了進來。」
江寒天斜睨了唐無波一眼,似乎對她沒來得及逃走頗感麻煩。
唐無波試著以手肘移動身子時,發現衣袖內似乎有硬物,取出來一看,是雲山老人所贈的藥瓶,她不禁欣喜。「我怎麼忘了還有這東西。」拔開瓶塞,立時香味撲鼻。唐無波倒出一粒百花玉露丸在掌中,向臉色蒼白的江寒天說道︰「這是我母親師門的療傷聖品--百花玉露丸,你服一粒試試。」
江寒天從她掌中接過藥丸,俊目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似乎是說︰「有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唐無波明了他的意思,聳聳肩,不以為意,剛才忙著盤算逃命,難免有點疏忽。江寒天服下百花玉露丸後,重新端坐調整內息。重傷後又使勁的他,俊美剛強臉略顯蒼白,清亮的雙目中有幾分疲憊的神色,但仍勉力振作。自小勤于練武的他,早已習慣以毅力克服身體的疼痛。不到必死關頭,他是不會放棄逃出敵營的希望的,一般人若是像他一樣受重傷被俘,早已失去逃跑的斗志。
唐無波也是一樣,當江寒天盡力運功療傷時,她的腦子正快速地轉動著,搜尋可行的逃跑計劃。不過她的心態和江寒天有點不同,江寒天是果敢堅忍,毅力驚人,唐無波則是懶散無至極到听天由命,所以才能毫不驚慌,安閑地思考如何逃跑。
餅了一個時辰,唐無波心中已有一個計劃成形,而這個計劃絕對需要江寒天的幫助。她靜靜地打量她的牢友。眼前還在調息的江寒天,雖然重傷之余,但是俊朗的面容中僅有幾分疲態,兩道劍眉仍是倔強地微向上撇。狹長的鳳眼輕闔,薄唇緊抿,臉上有著專注而莊嚴的神情,顯示他正全心于運功調養內息,他身上原本雪白的袍子已是血跡斑斑,袖子也被刀劍劃幾道口子,可能受了些刀傷。若是唐無波自己身上被劃了個口子,早就疼得哭爹叫娘了,更何況受了內傷的江寒天,還要忍受氣血翻騰的痛苦,唐無波一想至此,實在佩服眼前這個男子,對于疼痛的驚人忍受力。
好不容易止住血氣翻騰的不適感,將氣息調順的江寒天,緩緩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對清亮溫潤的眸子。那對溫和的雙眸中並沒有江寒天一向最厭惡的失魂和愛慕的神情,而是敏銳的觀察、清晰的審視。大概只有這名女子,從初見面便避他如蛇蠍的,看他的眼神中絲毫沒有花痴的神情。而這清亮的眼神似乎透過他的外表看進他的靈魂,令江寒天不由自主地升起心理的防衛城堡。他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神回視著唐無波,未料,唐無波並沒有如其它人一般回避他冷得足以凍斃人的目光,清澈似水的眸子反而浮現一抹瀟灑的笑意,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刻薄無禮。
「呃……江公子,你的傷如何了?」唐無波露出溫和可親的笑容--和布商談生意時的那種。
江寒天看到原本一直躲避和他照面的唐無波,突然對他展現的溫和笑容,猛虎的直覺讓他警戒起來,冷冷地回道︰「勉強鎮住了。」
「那……恕我無禮,請問閣下現在剩下幾成功力呢?」唐無波仍是一派可親的笑容。
「連半成都不到。」江寒天黑眸斜睨了她一眼,不知這女子又要玩什麼花樣了。
「那就是說,現下要靠你現有的功力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江寒天默不作聲,表示同意她的話。
「你有什麼可以逃走的法子嗎?」
「沒有。」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倒是有一個。」唐無波頓了頓,她看到江寒天看她的眼神變得稍微有點在意了,覺得自己好象在推銷絹坊的商品一般,暗地里好笑。「照剛才的情形看來,流鳳對你……嗯……頗為傾心,如果你對她稍微假以辭色,讓她心花怒放,疏于防範,如此我們暗算她逃走成功的機會使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