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就五官精致度來看,摒棄氣質方面的考量,江寒天的確是三兄弟中長相最俊美的。
此時,在昊天門總堂,江家三位公子,難得一起出現,引來大批的門徒圍觀。
三位公子一般的頎長英挺、容貌俊逸,只是眉宇間的氣質大相徑庭。首先進門的是三公子江嵐天,俊逸的臉龐上有一雙溫柔的眼眸,甫進門就溫文有禮地向掃地的老伯打招呼;著青衫飄逸瀟灑的是長公子江傲天,劍眉龍楮,眼光上揚,若無旁人地進門,十足的孤傲神情。
最後進門的是江家老二江寒天,也就是名響天下、人稱江南傳奇的「白虎寒天」。
和黑鷹並列當世高手的江寒天,素不喜人群,平日一柄銀龍劍獨行江湖,鮮少露面。
今日難得三兄弟齊聚,昊天門眾人才得以一窺其廬山真面目。
江寒天俊美的容貌,令人屏息,微軒的劍眉,狹長的鳳眼湛然有神,令人不敢逼視。
如完美雕刻般的五官,挺拔結實的身形蘊涵著沉穩強勁的力道,一舉手,一投足,莫不得其行而行,于所止處而止,協調均衡的肢體動作,揉合了細致的美貌和剛強的氣質,加上一身縴塵不染的白衣,使得江寒天于冷漠剛硬中愈見俊美,傲岸卓然兼之閑雅。
「來昊天門工作這麼多年,終于見到鼎鼎大名的白虎寒天。雖然三位公子都是人中龍鳳,各有其特色,但是若論長相,還是寒公子最俊,你說是嗎?」
一名守衛用手肘踫踫旁邊的同伴,悄聲說道。
「噓!」另一名守衛連忙叫他噤聲︰「要讓二公子听到你就慘了,听說也最喜人說他貌美。」
旁邊一名婢女目光絲毫不放松地盯著江寒天,臉上流露出崇拜和陶醉的神情︰「如果能嫁給寒公子,要我現在去死都可以,老天!世上怎有如此俊美的人?」
江寒天感受到四周驚艷的目光,心下不快,冷哼一聲,優美鳳眼中的兩道冷電往周邊一掃,就像刀劍迎風劃過般,令人心寒,遇到的人莫不紛紛閃避,膽怯地垂下頭來,假裝繼續手邊的工作。
待得進了內堂,擺月兌眾人注視的目光,只剩下三兄弟和炎麟時,炎麟俊朗地笑道︰「白虎,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用眼光就可以把人嚇死!」
江寒天形狀秀美的劍眉微挑,對這種廢話向來是不于搭理的,他冷冷地冒出一句必要的話來,「下個月初一,我去金陵辦事。」簡潔有力,增一字嫌多,減一字嫌少。
此言一出,其它三個人馬上齊視著他,江嵐天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向來活潑開朗的炎麟則是驚訝得合不攏嘴。靜默了半晌,炎麟忍不住發難了︰「下個月初一可是你大哥成親的日子,難道你不出席?」
「百禽樓的人到金陵分堂搗亂,我有必要去看一下。」江寒天面無表情地說道。
江嵐天溫和地說道︰「二哥你可以不用親自出馬,八旗中的狂獅應該還在金陵分堂,讓他去打理就可以了。」
「對呀!對呀!」炎麟附和道︰「那種小角色讓狂獅對付游刃有余,要是你不出席青龍的婚禮,青龍是不會怎麼樣啦,」他調皮地對著一旁的江傲天擠擠眼楮。「反正他跟你一樣孤僻,對自己的婚宴不太熱心,可是夫人那一關就棘手了,她為了青龍成婚的事可是興奮了好久。」
「這倒是不假。」一直沉默不語的話題主角江傲天開口了,清冷的語音中有一股無奈。
向來喜安靜獨處的他,成了準新郎後,三不五時被娘親拖著到喧囂吵嚷的大街小巷,東街買聘禮,西街辦宴桌;南巿買新袍,北巿買帽花,對向來討厭人潮、不屑禮俗的江傲天來說,真是一大折磨。還好不忠禮俗的他,每晚以上乘輕功潛到翰林府,見他那朵秀雅的解語花,也就是他的未婚妻唐硯雲,一吐白天的不適之氣,才不至于在慈愛的娘親面前拂袖而去。不過,他絕對贊成二弟寒天可以不用來蹚這場禮俗的渾水--在不讓他們的母親傷心的前提下。
「維護昊天門在金陵的利益,比讓人看熱鬧的婚禮重要。」江寒天劍眉微蹙,淡漠地表達出他對婚禮的鄙視。
人稱「白虎寒天」的他,最討厭不切實際的儀式,所有婚喪喜慶他一概不參加。另一個不參加的原因是,不管在哪里,俊美的他總是成為所有人注目焦點,盡避其它三個兄弟同樣英俊不凡,卻只有他遺傳了當年天下第一美女大半的美貌,這點讓他從小痛恨到大,而這也養成了他不喜和人交往的冷僻個性。
「可是,夫人還一再交代,叫我和嵐天一定要把你帶去。」炎麟說道。顯然夫人對這個老二的硬脾氣了若指掌,所以特別交代溫和派的江嵐天和炎麟勸說。
「是觀禮,還是和唐家的千金相親?」江寒天犀利地點破了母親的用心,狹長漂亮的鳳眼里閃過一抹譏誚。
「唉,」江嵐天溫文地嘆了口氣道︰「二哥你一向對窈窕淑女無追求之心,娘是為你的終身大事擔心,才如此殷切地期望你能多在社交場合出現。」炎麟插嘴說︰「玄武你說得大含蓄了,什麼「無追求之心」,根本就是避之唯恐不及!昊天門上上下下,誰人不知白虎寒天是出了名的討厭女人,可是,現下連一樣討厭女人的青龍都找到終身件侶,也許唐家的姑娘和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值得嘗試看看,你說是不是,青龍!」炎麟用手肘推推江傲天,示意他幫腔。江傲天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心想,他的硯雲確是與眾不同,但並不表示冷傲的弟弟會看上唐家其它的姑娘。
江寒天冷冷地說道︰「女人就是女人,一般的愚昧無知、矯揉造作,沒有例外的。」
自他十八歲起,每個女人見到他,不是神魂顛倒、一副無知的愛慕神情,進而百般示好,就是故作姿態,企圖引起他的注意--只因為他那一張臉。
「你這是將夫人和未來的大嫂一起罵進去了。」炎麟笑道,他知江寒天待在夫人的身邊雖不比弟弟多,卻一樣地尊重母親。
「母親和妻子角色不同。」江寒天無情地說道。三兄弟明白他的意思,母親是父親的妻子,和他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只要偶爾包容一下即可,妻子卻是一生的伴侶,天天相對,那對他而言與苦刑無異。
「唉!」溫雅的江嵐天輕嘆一口氣,心想,要達成母親交付的任務,看來是不可能了。
「唉!」炎麟也嘆了一囗氣,道︰「別說叫白虎去吃喜酒這種小事了,我看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白虎堂主夫人。」
一旁的江傲天卻是莫測高深地微笑,從自己的經驗得知,二弟終究會遇到一位讓他願意一生相伴的女性,就像他遇到硯雲一樣,因為,他確信,寒天在這方面和自己非常地相像,看似無情,時候到了,反而會是最深情的人,如果遇對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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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波的同胞妹妹唐回瀾說︰「無波姊若是男子,定是梟雄一名。」
所謂的「梟雄」,似乎暗示著行事風挌上,有善于運用陰謀詭計,以達其目的的黑暗面,這句話有幾分可靠性,因為誰也想不到,這個至不起眼的姑娘,居然是江南最負盛名的絲綢莊的老板。
這是只有唐家人知道的秘密,而在他們眼里這和丑聞無異。自封江南第一美女的紅香,和她的母親紅停夫人常言︰女子應以容貌體態為重,從商或從事男人做的營生事業,簡直是可恥!而對唐翰林來說,可恥的是,號稱天下第一才子的他,當年居然在棋盤上敗給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而因此必須履行唐無波提出的賭注……為她買下全國最大的絲綢莊絹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