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邵祈燁似笑非笑的神情時,林潔怡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滔滔不絕,隨即尷尬的轉移話題。
「我不知道你會彈琴。」
「我不會。」他漫不經心的回道。
「不會?那為什麼要買琴?擺飾用的嗎?這可是所費不貲的頂級鋼琴耶,實在太暴殄天物了!」想到這麼完美的鋼琴居然被放在這里「養灰塵」,她就覺得心疼。
「我沒有說它是用來擺飾的,我還沒‘凱’到那種地步,當然是買來給人彈的。」
「給誰?」林潔怡直覺的反問,她還沒自戀到以為是買給她的。
邵祈燁嘲弄的挑起眉。「買給誰的很重要嗎?」
她真是白疑,就算不問,也該猜得到,反正不是女朋友就是未婚妻,有什麼好問的!那個想法刺痛了她,沒好氣的哼道︰「一點也不!」
他唇角不禁上揚。「你的口氣听起來像在吃醋。」
炳,林潔怡丟給他一個「懶得理你」的神色,從現在開始,她決定盡可能不去理會他的挑釁。
「你不想彈看看嗎?」
林潔怡很想拒絕,但就像美食家看見美食當前,忍不住食指大動一樣,她的十指早就受不了誘惑的蠢蠢欲動了,反正只是彈一下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吧,我幫你試試音。」她迫不及待的坐下來,打開琴蓋,調整好姿勢,雙手一放上琴鍵,就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開始滑動。
從布拉姆斯的協奏曲開始,她一首接一首,時快時慢,時強時弱,整個人沉浸在音符里,彈得過癮,也彈得忘我,等到回過神時,才發現邵祈燁坐在不遠處正專心的畫畫。
林潔怡好奇的走到他身邊,看見畫紙上畫的正是自己彈琴的模樣,她不解的蹙起眉。
「為什麼畫我?」
他聳聳肩,繼續勾勒細節之處。
「你以前不是說過你的筆只畫喜歡的人事物嗎?」
他聞言抬起頭,臉上嘲弄的神情讓林潔怡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你的記憶力一向這麼驚人?」
林潔怡平板的回道︰「很遺憾,我的‘記憶儲存體’向來不管我個人的喜惡,自動記住所有的事情。」
他挑起一道眉,冷笑道︰「就像我手中的畫筆,不管美麗的、丑陋的,它同樣捕捉。」
丑陋的……她是丑陋,那又怎麼樣?沒有這樣,她根本無法生存下來啊!林潔怡一臉受傷,將淚水往肚子里吞。既然她在他眼中已經那麼不堪了,那麼再丑陋一點也無妨吧。
林潔怡自暴自棄的說道︰「我明白了,如果你願意出錢,我也沒什麼好拒絕的。」
「錢?」
「沒錯,難道你不付模特兒的費用嗎?」
他的嘴角微微的抽搐。「看來我們之間除了‘性’,就只有‘錢’了,不是嗎?」
是啊,多麼諷刺,金錢和性居然成了他們聯系彼此的兩樣東西。林潔怡握緊拳頭,努力克制心中的痛楚。
天知道,她得費多大的力氣才能隱藏自己對他的感情,在每一次的接觸,每一個激情,她都必須忍住自己對他愛的渴求,就連最後一絲力氣,也被自己的感情給壓榨光了。
「你想要多少?十萬,五十萬,還是一百萬?」
但願她有勇氣說一百萬,但她畢竟沒那個勇氣。「隨你的便,你想付多少,就付多少。」
他研判的盯著她半晌,突然朝她伸出手。「過來。」
「做什麼?」林潔怡戒慎恐懼的瞪著他眼中漸起的火焰。
「你以為呢?」他嘲諷的掀了掀唇。
老天……「難道你滿腦子想的只有性嗎?」
「那又有什麼不對了?男人和女人之間還有什麼比‘性’更真實?」
是的,還有什麼比性更真實?林潔怡悲哀的想。「告訴我,你一向這樣公私不分的和所有的模特兒上床嗎?還是這也是你支付‘費用’的方式之一?」
他的臉色頓時轉黯,像暴風雨前一樣布滿烏雲,冰冷的眸子燃燒著一發不可收拾的怒火,但林潔怡毫不畏懼的繼續挑釁。
「如果是的話,很遺憾我必須拒絕,因為我寧可要錢,也不想要你,但如果你是以我身為情婦的身份要求的話,我當然不能拒絕了。」說完,她不等他開口,就自己動手月兌衣服。
她的舉動無疑的羞辱了他,而她的話更加無情的刺痛他,邵祈燁臉孔扭曲得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獸。
生氣吧,她要他的怒火燃燒得更熾熱。林潔怡撒嬌的偎向他,勾住他的脖子,用含著毒藥似的甜膩聲音低語,「有錢真好,不但女人,就連感情都可以花錢來買,就算是虛情假意又有什麼關系?只要你受用就好了,不是嗎?親愛的。」
他知道她是故意激怒他,凝視著她仰起的黑眸,邵祈燁心中的怒火像潮退般消失了,隨之而起的是一種深沉的悲哀和酸楚佔據了他的心。
「你說得對,只要我受用就好了,所以你就好好的扮演你的角色吧!」邵祈燁揪住她的發迫使她仰起頭,接受他猛烈的吻。
激烈的唇,火熱的舌,不管理智多麼排斥,她的身體卻無法抗拒他的踫觸。
靶到背後邵祈樺的體溫,林潔怡無力的側躺在床上。
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是應該冷酷的蹂躪她嗎?
被他吻得隱隱作痛的嘴唇,和令人泫然欲泣的溫柔,就好像對待真的戀人一樣,但她並不想要他溫柔的擁抱。
她渴望的是聚集在他體內的憤怒,唯有他對她的憤怒方能夠沖掉她心中的迷惘。
現在的她彷佛走在懸高的鋼索上,搖搖欲墜,一個不小心,隨時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而他,就像一團火,一團最冷的冰焰。
她怎麼可能身陷火中,而不被灼傷?
在傷害還沒有造成之前,她應該離開的,在她還可以全身而退之前。
還是已經太遲了?
她早已身陷迷咒,無法自拔?
所以才會躺在這里,假裝自己毫無選擇的留在他身邊?
當她的思緒起伏激蕩時,邵祈燁突然無意識的動了起來,他一手放在她的月復部上,抓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摟進懷里,林潔怡想掙月兌,但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挪動,把她抱得更緊了。
一股溫暖的氣息噴在她的發上,林潔怡靜靜躺著,感覺到他的手掌就放在她心窩上,感覺到他真實溫熟的體溫。
可是她的心卻變得越來越冷。
夢中的他知道自己擁抱的是誰嗎?
他的溫柔,他的愛,都不屬于她,他要的不過是她的軀殼,而那甚至不是出于他本身的,而是出于報復。
她不想哭,可是淚水總是違背她的意志,就像她不想留在這里,她的身體卻因眷戀而不肯離開。
哦,誰來救救她,她真的不想再為了他傷心,可是她的心卻總是為他傷痕累累。
林潔怡知道自己終究必須離開,但是這一次她不會再主動離開他了,因為這一次只有邵祈燁有選擇的權利。
是他用金錢買下這個權利的,所以也只有他才能夠決定,她什麼時候該走,什麼時候該留,這個領悟讓林潔怡心中一片愁雲慘霧。
她怎麼會把自己陷入這種絕境?
林潔怡反覆的問自己千百次,卻依然找不到答案。
「你上哪兒去了?」邵祈燁面色不善的質問。早上一醒來就讓他找不到人,直到現在都九點多了才回來。
「我去運動。」反正東奔西跑的送報和運動也差不多。
「運動?」
他懷疑的口氣讓林潔怡光火。「除了照顧你的‘身體需要’,其余的時間你無權過問吧?還是我得向你報告我的一舉一動,包括上廁所的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