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和他了……
但那不是幻覺,因為她體內還殘余著灼熱。
她混亂的腦子理不出頭緒,是哪里出了錯?她為什麼會允許它發生?如果不是昨夜他說了那些話,如果不是他溫柔的擁抱,如果不是他那樣熱切的注視著她,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望著鏡中的自己,若塵幾乎被自己的表情嚇了一跳。
鏡中的臉有著前所未有的脆弱表情。
她在他面前是這種臉嗎?
她像崩潰似的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焦慮的情緒,不安的心,和極端不自然的自己,她仿佛陷入一張無形的網,找不出方法可以掙月兌。
然而她真的想要掙月兌嗎?
在他懷里那不可思議的溫暖和滿足感,她真的想要逃開嗎?
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們之間存在的交易尚未完成。
是了,交易。
他們之間只是交易而已,他的溫柔只是為了換取她合作的假象罷了,而她不過是盡義務而已,她不願對昨夜賦予更深沉的含意,寧可自我欺騙,而那給了她某種程度的心。
比正凡是個行動派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就毫不猶豫。
他不喜歡浪費時間,但是他也知道若塵是個需要花時間等待的女人,所以他只能耐心的、一點一滴的攻破她的心防。
好在他早已過了年少輕狂、為愛痴狂的年紀,現在的他,即使愛上一個人,也能夠成熟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感情狂泄出來,卻又讓她時時刻刻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和關懷。
他的體貼無所不在,即使是最細微的生活細節,都有他巧思的安排,不管是半強迫還是半推半就,他都不放過每一個可以親近她的機會,哪怕只是一個眼神,或者一個觸踫,他都不容許她逃開。
他想讓她知道,她的孤獨,她的脆弱,她的痛苦和不安,在他愛上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全部替她承擔了。
他的愛將會填滿她心中所有的空隙,讓她不再空虛。
每晚不管做不,他總是擁著她入眠,即使兩人這樣膩在一起,他卻絲毫不會厭倦于若塵的存在,要是換做從前,有人告訴他會如此疼愛一個女人,他一定會嗤之以鼻,但現在,他的確是變得柔情似水了。
不過他也不為此感到意外,因為他的養父母都是非常溫柔的人,潛移默化之下,他自然學了幾分,以前他之所以沒發現,是因為他從來沒有過見一個想要讓他溫柔呵護的女人。
他的愛像張無形的網,他看似不經意的溫柔,令她毫無防備,在她察覺之前,早已深深的陷落而不自知。
她的心沉淪的速度遠比她願意給予的快更多,而他總能看透她內心細微的變化,她的感動,她的不知所措,她的虛張聲勢,她的恐懼和脆弱,都逃不過他眼底的探索,他不著痕跡的給予更多的熱情,讓她絲毫沒有退縮的空閑。
白天不管他工作有多忙,他總會將夜晚留給她。
兩人一起吃飯、一起看書或听音樂,甚至一起洗澡,不管她如何抗議,他總是堅持兩人一起「泡湯」,甚至細心的替她寶貝秀發,她甚至不需要動到一根手指頭,從洗到吹,都由他一手包辦了。
她從來不是什麼都不會做的嬌嬌女,在認識他之前一切都是自己來的她,在他面前卻變得一點用處也沒有了,就像一只喜歡撒嬌的貓。
不過別扭歸別扭,羞怯歸羞怯,她還是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的驕寵和陪伴。
即使她努力想抗拒,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他溫柔的呵護中。
每當他凝視著她,對她微笑時,她就產生一種心被揪住般的奇怪感覺,她痛切的感受到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甜美異常的痛苦。
她百思不解,這種復雜的感受到底是什麼?她很想弄清楚那種痛楚和甜美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敢去深思。
向來腦袋里只容得下家庭的她,怎麼可能了解那種潛藏在她心中不可理解的甜美痛楚代表著什麼意義?
看著他寬闊的胸膛,若塵的心口又是一陣緊抽。
那個胸膛是什麼樣子,她十分清楚。
她清晰的記得她手指下的觸感,一股翻騰的情緒泉涌而來,若塵趕忙移開視線,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老是想著這回事,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她舉起手,緩緩的梳整自己的頭發,她的頭發又細又滑,手指滑過的感覺很好。
她知道,他也喜歡她的頭發,因為當他擁抱她的時候,他經常把嘴唇埋進她的頭發之中。想起他親密的舉動,若塵的臉不禁一陣火熱。
「又在想什麼色色的事了?臉都紅了。」
他揶揄的語氣讓若塵心虛不已的駁斥道︰「我只要喝一點酒,臉就會發紅。」
「嗯哼,就算是吧。」他一面輕松的談笑,一面欣賞她臉上醉人的羞澀。
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像這樣兩人獨處的夜晚,早已經成為她每天的期待了。
當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向她時,她清楚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會將她帶到床邊,輕輕的推倒在床上,快速的解開她上衣的鈕扣和胸衣的扣子,把自己的臉埋進她柔軟的胸口,輕咬她粉紅的蓓蕾,當她的理智發出象征性的抗拒時,她的身體卻發出了無言的邀請。
「我想要你。」
他會咬著她的耳垂呢喃,這句話無疑的表明了,他要的只是她的身體。
當她的心因為他的話而揪緊時,她總是這麼告訴自己,她不會感到難過和悲傷。
因為這就是她想要的,單純的關系,藉由他來消除心中的寂寞和不安。
即使他的擁抱所帶來無法言喻的幸福只是假象,她仍然感到滿足了。
原本就不期盼愛情的她,還能奢求什麼?
她知道他要的只是上的關系,而非心靈的交流。
在那短暫的交流中,沒有愛情,也不會背叛。
不需要說什麼愛不愛之類的陳腐甜言蜜語,只要在她無法忍受孤獨的時候,他可以抱住她,那就夠了。
若塵總是在強烈的快感過後,內心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幸福和悲傷的交錯,同時告訴自己,她對他的需求僅僅只是如此。
這個家漸漸的讓若塵有種比自己的家更深的歸屬感,它讓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安適和平靜。
然而這樣的生活,卻也讓她感到恐懼。
太多的不安、焦躁和疑惑存在她心中,因為這種甜蜜不過是個幻影,它總有結束的一天。
而這天比她想像中來得快。
昨晚的一通電話,一個自稱谷正凡愛人打來的電話,催毀了她短暫的甜蜜生活。
從她手中接過話筒,他一言不發的躲進書房,一個小時過去了,他仍然沒有出來。
若塵無法掩飾內心的焦慮和不安,隔著一扇房門,她仿佛也被阻隔在他的心門之外。
他在安撫她嗎?那個對她自稱是他愛人的人,是什麼樣的女人?
她美麗嗎?
她溫柔嗎?
他愛她嗎?
總總的問題,她卻無法問出口,而他顯然也無意解釋。
身為他的妻子,卻沒有絲毫的權利去質疑他,也無法理直氣壯的對那個女人宣稱自己的所有權,對于這樣的自己,若塵不禁感到好悲哀。
但她又為什麼要感到這麼難過?這不是意料中的事嗎?她又為什麼要感到失落?
「嗨,若塵。」
正好來找她吃飯的方岑,一看到她失魂落魂的樣子,在她的肩頭拍了一下。「干什麼?沒事哀聲嘆氣,失魂落魂的,是不是春天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