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伸手抹去他印在她唇上的感覺,但那也無法將它自她心頭抹去,他是故意要這麼做來嚇倒她的,若塵預料得到自己的憤怒,但她始料未及的是竄過她血液里的陌生。
那一吻強烈而深入,在那短暫的一刻中,他仿佛抓住了某種她並不想給予他的感情,她感覺到他摟著她的手臂收緊。
「我很高興你這麼「熱情如火」的看著我,甜心,但我怕自己抵擋不了你的「誘惑」,忍不住又要吻你,就怕賓客會受不了我們的「恩愛」。」
他目光曖昧,嘴唇又朝她靠近了一吋,嚇得若塵趕緊轉開頭,他隨即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在一片片的花瓣和米粒中,他領著她走出教堂。
若塵隨意的丟出捧花後,走向等待在一旁的禮車,揮別了親人後,禮車在群眾的歡呼聲中放動。
車里的寂靜和他們剛剛擺月兌的混亂簡直有若天壤之別。
她真的嫁人了!
若塵這時才有了真實的領悟,她挺直背脊,正襟危坐的和他面對面坐著,從教堂到飯店的車程不算短,想到要和他以及那對犀利的眸子共處,她的脊椎不由得竄過一陣輕顫。
相較于她的拘謹,谷正凡好整以暇的伸長腿,熾熱的眸子專注在她身上,粉彩艷妝,精雕細琢出來的美女他見過很多,但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的素顏,更何況是精心裝扮下的她?
老天,他甚至無法形容她令人心醉的美,只可惜那樣的嬌顏上卻少了該有的笑容。
「你不喜歡你的婚紗?」
「沒有。」她瞪著自己緊緊相扣的手指。
「那麼是牧師的表現令你不滿意?」
「不是。」
他往前傾身,握住她的雙手,感到她肌膚冰冷。「那麼你能告訴我,是什麼令你不高興嗎?」
若塵僵硬的縮回手。「你和我一樣清楚,這樁婚姻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地方。」
「是嗎?」他放開她,輕松地靠回椅背。「我倒不這麼認為,每一項成功的交易都會令我感到滿足。」
他總是有能力使她生氣,而且是在電光石火之間。「我很高興至少有人為此感到滿足。」
他發出愉快的笑聲,仿佛刻意刺激她。「我的確感到心滿意足,不過我更期待的是今晚。」
今晚?「不!」若塵瞪著他,眼中有著難掩的驚慌。
「不?」他揚起眉。
「不,如果你想的是新婚之夜……」僅僅只是說出那些字就令她感到慌亂和憎惡。「在你接管李氏之後,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他譏誚的微扯嘴角,仿佛看穿她的拖延戰術。「這並不是我們協議的方式,親愛的。」
她真希望他能夠停止這麼叫她,但她知道說也是白說,搞不好還會引來他更惡心的稱呼。
「我堅持!」
「我恐怕無法同意,甜心,尤真是我每一個本能都在警告我這是個陷阱的時候。」他頓了頓,繼而揚起嘴角。「你顯然還不夠了解我,若塵,我從來不做賠本生意。」
她拒絕讓心虛浮上臉頰。「你是在暗示我會毀約嗎?」
「我不是在暗示。」他嘲弄的聲音直直的敲進她虛張聲勢的憤怒。「我知道你會這麼做,甜心,或許你一開始就打著這個如意算盤,但我想你必須重新修正你的計畫了,因為這個交易必須是雙方面同時進行。」
「如果我拒絕呢?」若塵的視線迎上他,今她驚駭的是,他的氣勢完全壓住了她。
他陰沉的對她一笑。「那麼我們可能創下金氏紀錄,成為歷史上結婚時間最短的夫妻。」
從見面的第一天起,這個男人就掐住她的弱點,不斷的威脅她,壓榨她,她真是個大白痴,居然以為他是結束她悲慘生活的最佳人選。
事實上,他才是開始她夢魘的罪魁禍首!
她的視線糾纏著他的,感覺仿佛自己掉入某個深井,即將沒頂。
她徹底的輸了!
她知道,他也知道,谷正凡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若塵別開目光,感覺雙手冰冷發顫。
一直到回飯店,若塵都沒有再看他一眼,這對她而言是幸運的,如果她看了,只會使她感到更恐慌。
因為他一直凝視著她的眼眸,無可解釋的盛滿了饑渴。
第六章
晚宴和婚禮一樣,豪華奢侈得令人難以忍受。
名單上的名字超過五百人,其中有超過九成的人她根本不認識。
「有這種必要嗎?」若塵面無表情的環視座無虛席的賓客。「這不過是一場交易婚姻,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比正凡唇角-撇。「這不正是炫耀我的財富和勢力的絕佳時機嗎?」
他的回答只是令她更加輕視他。
「來吧!懊我們上台了。」他的大手覆住她冰冷的小手。「你感覺起來像冰。」
他的觸踫讓她渾身-顫。「我們需要這麼親密嗎?」
他戲謔的勾起唇角。「你說呢?親愛的「老婆」!」
若塵一震。是的,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看著他握住自己的手,若塵恐懼得幾乎想逃走,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下了這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每走一步,她的恐懼就增加一分。
他領著她來到台上站定,現場立即響起一陣掌聲,隨即主婚人和貴賓連番上台致辭。
若塵根本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除了兩人緊緊交握的雙手,她什麼都感覺不到。
她不敢看他,但她每個感官都強烈的知覺到他的存在,強大而危險,他身上所散發出混和男性麝香的氣味,強烈到今她的神經拉緊到瀕臨斷裂的邊緣。
在冗長的輪番致辭結束後,所有的人都舉杯祝福。
「讓我們祝賀這對新人永浴愛河,白頭偕老。」
當所有的人都舉杯祝福時,若塵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仿佛剛剛被眾人下了一個詛咒,一個最強、最牢的詛咒。她顫巍巍地對著賓客舉起杯,這麼多的臉孔交錯在她面前閃過,卻沒有一個是她熟悉的。
濕意突地涌上眼眶,若塵匆忙低下頭,眨眼之際,淚水悄然滑落,唯一慶幸的是,所有的人都忙著喝酒,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眼淚,就算有,只怕也會以為她是喜極而泣吧,若塵酸楚的自嘲。
下一秒鐘,她的頭突然被轉了過去,他的唇猛地攫住她的,下面頓時響起一陣歡聲雷動的掌聲,若塵驚愕得無法呼吸,在她來得及反應之前,他的唇已離開,留戀不舍似的移向她嬌美的臉龐,溫柔的吻去她頰邊的淚水。
「比起你的淚水,我還是喜歡你「生氣勃勃」的樣子。」他溫柔的揶揄讓若塵愕然地羞紅了臉。
回到主桌後,若塵心情復雜得吃不下東西,但她卻喝掉了每一次注滿她酒杯的香檳。
今早牧師的話仍糾纏著她,她許下的誓言空洞地在她耳際回響,她承諾了要成為他的妻子,彼此要相扶相持,要互相照顧對方,直到死亡分開他們……
這美麗的誓詞全都是謊言,因為她的婚姻不過是場可笑的鬧劇。
若塵下意識的看向谷正凡,他因身旁好友的某句話發笑,除了他的好友,男方沒有父母,甚至任何親人出席這場婚禮,可想而知,他對這場婚姻的「重視」了。
這時他卻突然毫無預警的轉向她,當場逮到她凝視的目光,四目相遇,一股電流激竄過他們之間,她想要對他表現出冰冷的敵意,但當他用那種像是要穿透她靈魂的目光看著她時,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她就像是無助的獵物,掉入在他目光的網里,無力逃月兌。
他的唇角漾開一抹微笑,若塵刺痛得想要摑掉它,幸而阿姨適時的介入,她方能暫時月兌離他窺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