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亞一怔,望著手中的紅蘿卜,「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幫它──」
邁克爾不耐煩的打斷她。「我討厭無知的人,它和愚蠢一樣令人憎恨!你自以為是的善心和惡意所造成的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不是有意這麼冷酷,只是……習慣使然?況且他說的是事實。可是看著她活然欲泣的小臉,他心中竟然有種可笑的懊悔。
他討厭她嗎?可是她不是故意要那麼無知的啊……熱淚不禁涌上眼眶,一滴、兩滴,然後成串的滑落。她也沒有辦法啊,她生來就是這樣子,她沒辦法改變啊,可是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想去做好每一件事,但……從來沒有人會告訴她,不管她做的事有多?愚蠢,他們總是微笑的容忍她的錯誤,不忍苛責她,而她也遲鈍的發覺不到。
「對不起,我……真的好笨,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即使很認真的去做,還是做不好。」
邁克爾伸手抬起她的下顎,輕柔的動作不似他冷酷的眼神。
「愚笨的確是很可悲。」
薇亞從不覺得自己可悲或可恥,她相信上帝是以同等的愛創造每一個人的,可是她真的很難不被他的話刺傷。
她咬著唇,顫抖的說︰「我雖然很笨,但是不可憐!」
「那就不要說出那種可憐兮兮的話,眼淚不會改變你所犯下的錯誤。如果是想博取同情的話,那就省省吧,我可不想浪費這種時間。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對不起,邁克爾,你不要生氣好嗎?」
生氣?他何必生氣?
「邁克爾,請你不要討厭我好嗎?」
老天,她的聲音听起來像又要哭起來了。
「我很難過……」她哽咽的低語。「你討厭我,我的心會痛……」那種痛強過生病的疼痛,強過和梅雯分離的痛,強過她所知道的所有疼痛。
「我知道我很笨,可是我會努力不那麼無知,請你不要討厭我好嗎?」
邁克爾轉過頭,她臉上的悲傷和哀求刺得他心頭一縮。該死的,他真痛恨那種奇怪的反應,也痛恨自己近乎殘忍的冷酷,他為什麼要對一個弱智的女孩這麼殘酷?
就算他對她的溫柔和仁慈無動于哀,那麼至少該對她不眠不休的照顧心存感激吧?
是的,他至少該對她溫和一點。邁克爾嘆口氣,不想探究內心深處真正驅使他溫柔的復雜情感。
「我並不討厭你!」他蹙眉回道,他或許對她有許多奇怪的感覺,但絕不是厭惡!
他的話仿佛魔術般的在她臉上造成莫大的變化,就像陰霾過後,陽光乍現。
為什麼他隨便一句話就能令她這麼快樂?邁克爾陰郁的瞪著她,不曉得是惱怒于她的反應,還是自己的。
「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嗎?我想休息。」
「嗯,我這就出去。」薇亞喜悅的擦干眼淚,抱著小野兔起身離開。
雖然邁克爾的態度一直冷冰冰,可是卻奇異的讓薇亞感到安心,因為他沒有同情她,憐憫她,更沒有給予她特別的關懷。???「失蹤?你說失蹤是什麼意思?」對方一連串的解說只是讓那雙碧眸里的怒焰越來越熾烈。
「你是在告訴我你們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什麼也沒找到嗎?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既然知道最後見到席斯的人是杰克,就派人去找他回來!我不管他去了什麼鬼亞馬遜河,也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把人找出來!」
卡娜娃憤然地掛上電話,起身走出艙房,來到甲板上,多明哥手持著香檳,微笑的走向她。
「講完啦,甜心?」
「開船,我現在要回去。」
「回去?」多明哥驚訝的重復。「我們不是要在海上‘放逐’一個禮拜嗎?」
前一刻她還縱情徜徉在這片美麗的蔚藍海洋,這一刻,她卻恨不得立刻離開這片該死的海水。
「我說回去就回去!」她不耐煩的回道。「你要是想留下,就拿個救生圈跳下去,自己慢慢去‘放逐’吧。」
嘖,美女向來脾氣大,眼前這個特別霸!不過看在她出手闊綽的份上,就忍忍吧,誰教他是看女人臉色吃飯的呢!
「別生氣,大小姐,我這就去開船。」多明哥陪笑的說。
卡娜娃懶得回答,轉身回到船艙,連打了幾通電話。
船在一個小時後靠岸,一輛黑色的大轎車已經等在岸邊,她匆匆上岸坐進車里,車內坐著一名年過半百的男子。
「怎麼了,卡娜娃,什麼事急到不能等一等?我正忙著處理威廉的事。那個吃里扒外的叛徒居然成了警方的污點證人,雖然不至于牽連到我們,但損失幾家幌子公司恐怕是免不的。」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別管那些雞毛蒜皮的事了,損失幾間公司沒什麼大不了的,重要的是席斯,他失蹤了。」
「什麼?!」艾特烈一向沉穩的聲音因震驚而揚高了幾度。
「你說失蹤是什麼意思?」
卡娜娃簡潔的把事情重復一遍。「爸,我要你動用我們在美國的警方勢力,全力追查席斯的下落,不過一定要保密。」
「沒問題,只不過席斯到底去那瓦達做什麼?那里又沒有我們的生意。」
「我不知道,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盡快找到他的人,我擔心的是席斯的失蹤和阿諾德有關,我只希望事情不是我所擔心的那樣。」
「其實就算是那樣也沒什麼不好。」艾特烈冷不防的說。
卡娜娃一怔,秀眉緊蹙的望著他閃爍的眼神,她太熟悉那種冷酷的算計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聳聳肩,「我們雖說是組織內的第二大勢力,但實際上擁有的權力並不多,如果席斯死了,那整個權勢不就屬于我們了嗎?」
卡娜娃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恐怕你是被貪心沖昏頭了吧,老爸,你和我一樣清楚,除了席斯,沒有人能扛得下整個組織。」
她的話激怒了艾特烈。沒錯,席斯的確是個曠古絕今的天才,就連他的冷酷無情也鮮少有人及得上。
「有你這麼聰明的女兒在,我顯然不必擔心會沖昏頭。倒是你,可別熱心的過了頭!」他挖苦的反譏回去。
「難道我不該關心自己的利益嗎?」
「我只怕你關心的不只是利益吧?」
卡娜娃神色一僵,隨即挑釁的抬起下顎,「如果不是,又怎麼樣?」
「那我可要大失所望了。」艾特烈點燃雪茄,緩緩的吸了一日。「愛上席斯可不是一件聰明的事,像他這種冷酷的人,不要說愛情,就算你為了他粉身碎骨,他一樣無動于衷。」
卡娜娃聞言諷刺的笑了起來,「放心吧,老爸,我的眼中向來只有野心,為了它,我連感情都可以踐踏。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不就是你把我養成這種女人的嗎?」
看著父親微慍懊惱的神色,卡娜娃不由得笑得更燦爛。
「不過,小心了,老爸,也許有一天你也會被我的野心吞噬呢!」???在一連串的檢查後,伊默終于開口道︰「沒事了,傷口再過幾天就可以拆線了。」
「真的嗎?那邁克爾是不是沒事了?」
在整個診療過程中,薇亞表現得比病人還緊張。伊默望了她一眼,悶聲哼道︰「嗯。」
她立即開心的路起腳尖,在他頰邊印上一吻。「喔,謝謝你,伊默,你真的好棒!」
相較于薇亞的熱情,那個男人簡直不知感激,仿佛對自己的病情毫不關心似的,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只是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光冷冷的審視著他。
「我們出去吧,薇亞。」伊默迅速的將器具丟人皮包,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逼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