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志社要賺錢我不反對,但是我對寫真集的風格一竅不通,也沒有興趣,更不想和夏敬軒合作。」事實上,她巴不得一輩子不要見到他。
夏敬軒對于她的道德、還有精神,都是一大破壞力,天知道她要是再和他相處一次,保險公司可能要提早支付她壽險金額了。
「怎麼,你們合作不愉快嗎?」
「這不是重點。」穆涵突然提高音量的吼道,在看見老總驚愣的表情時,才又控制的降低聲音,「重點是我不懂寫真集。」
「會嗎?我看你這期雜志做得挺不錯的,既有格調,風評又好。」
「那……那……不一樣。」穆涵挪挪鏡框,僵硬的回道。
「到底哪里不一樣?」他疑惑的問。她今天的態度實在有些奇怪,向來冷靜到連他說笑話時眼皮都不會掀一下的李穆涵,居然會緊張、發飆,而且還頻頻語塞?「讓我這麼說吧,穆涵,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得去,因為這本寫真集賣得好不好關系到我們的年終獎金,你不能拒絕。再說這次工作簡直輕松得像度假,地點又是觀光勝地夏威夷,別人想去都沒機會呢!喏,別說老總不懂得體恤你的辛苦,我現在就特別放你大假,工作結束後,再多讓你玩一個星期怎麼樣?」
她還寧可貼錢去上班呢?「老總,是不是我不答應就會被開除?」
老總怔了一下,那當然不至于,不過嚇嚇她也許行得通。「很可能!」他故意威脅道。
穆涵瞪了他片刻,下定決心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她轉身走向門口,決定回辦公室打辭職信,士可殺不可辱,她絕不再降格踐踏自己的尊嚴。調她去負責女性雜志已經夠貶抑她了,現在居然還得賣果照?
「穆涵……」老總在她走到門口時叫住她。「上回你提過的那個構想,我已經向董事會反應過了,社長很有興趣,打算下個月找你談一談,依我看,成功的機率非常高。」
穆涵驚訝的瞪大眼,她原本以為那個企畫案石沉大海了……如果社長真的同意,那她不就可以一展長才,編輯出一本自己理想中的文學雜志?
穆涵在心里掙扎了片刻,終于還是敵不過誘惑的問道︰「你沒騙我?」
在看到老總肯定的點頭後,穆涵權衡了幾秒,才一咬,紊性豁出去了。「好吧,我會負賁那本寫真集,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當然、當然。」老總眉開眼笑的頻頻點頭。
唉!她終于知道為什麼浮士德不惜出賣靈魂換取智慧,終致墮落的命連了。
只要扯上那個男人,她的人格就不斷的貶落,她只希望經過上一次,她已經有免疫力了,就像麻疹出過一次就不會再犯。
說不定夏敬軒也巴不得忘記那晚的事,畢竟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願意回憶自己狼吻了一個丑女的恐怖記憶,天知道,他一定是喝得醉眼昏花才會這麼做。
要是幸運的話,也許他醉得根本沒有記憶;要是不幸他還記得,又不識相的提起,她就當作不知道,也不記得有這回事,賴它個一干二淨。
哼,看吧,她甚至不用見到他,就已經開始墮落了,喔,她真痛恨說謊!她從來不曾憎恨過誰,即使是那個老巫婆,但她真痛恨那個讓她神智不清又犯起色欲、讓她對未婚夫不忠又害她說謊的臭男人!
她開始覺得自己以前想的其實並沒有錯,男人真的是豬!
呃,除了銘華之外……呃,還有潘仔、老總、楊先生……還有……喔,好吧,是豬的就只有那個臭男人……夏敬軒!
天啊,她實在不知道到時候自己要怎麼面對那只豬!
真希望他已經徹底忘了那個吻。
親愛的上帝,她一向都很虔誠,也很努力的做個好教徒,盡她所能的幫助人,喔,她還每個月認養了好幾名孤兒,不知道主耶穌能不能看在她做了那麼多善事的份上,幫她這麼一點點小忙?
嗚……那個臭男人又害她為了一己私利,做出這種不適當的禱告,悲哀啊……她真是流年不利,才會踫上夏敬軒那個掃帚星!
***
「寫真集?」王銘華一臉的驚愕和不贊同。「你是說接完了男性果照後,現在又要負責寫真集?」
「我知道你不喜歡,銘華,但我也不喜歡啊!可是工作沒有辦法說不接就不接,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穆涵歉然的說道。
王銘華不以為然的撇嘴,「上一次你也是這麼說的。穆涵,我不喜歡你做……那種工作,我「希望」你能辭職。」
雖然幾個小時前穆涵也寧可辭職,但他口氣中的輕蔑卻挑起她心里的不快和反抗。
「雖然偶爾會被指派一些自己非常不喜歡的事,但換個角度去想,我同樣也學到一些新的事物。」
「我可不以為「果照」有什麼好學習的。穆涵,以前要是我朋友問起你,我還可以大聲的回答說我的女朋友是文學雜志的主編,現在你要我怎麼回答?我女朋友是寫真集的主編?」他激動的揚高聲調。
看著他皺成一團的眉毛,不知怎麼的,令穆涵更加惱人,當下不自覺的踉著提高音量,「不是所有寫真集都是不入流的,有些還是很健康的。」
王銘華嫌惡的冷哼一聲,「沒有任何健康又正當的人會月兌光了拍果照。」
「它和畫一樣,也是一種藝術。」穆涵怒火中燒,不知不覺的引用夏敬軒的話來反駁,「請你不要用有色的眼光看待它。」
「寫真集本來就是一種又不入流的東西,何必還要裝模作樣的硬套上藝術的外衣?」
「要不是男人愛看,哪來這麼多寫真女星?」穆涵瞪著他,挑釁的吼道。
王銘華一陣愕然,被她不曾有過的怒火和尖銳言辭嚇了一大跳,好半晌後,才繃著臉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穆涵?」他們之間的相處一向平平淡淡,何時有過像今天的爭執?
她是怎麼了?穆涵眨了眨眼,又推了推眼鏡,連著深呼吸兩口,努力的想調勻怒氣和心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自從知道得再一次面對夏敬軒之後,心情就變得十分不穩定。
「對不起,銘華,我太激動了,我今天心情不太好。」穆涵斂著眉道歉。
她的軟化讓原先的不快消失了大半,王銘華扯了下嘴角,揮手嘆道︰「算了,我自己也有事要煩。」
「什麼事?」穆涵試著集中精神,關心的問。
「我姊姊和姊夫出國去了,把外甥女留給我照顧,要是平常日子倒還可以應付;沒想到他們竟然挑放春假的時候。你也知道這時候我光要忙著發表論文就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多余的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盯著她?」
「我以為你的外甥女很大了,她不是已經上高中了?」
「就是這樣才傷腦筋,你不知道她有多會惹麻煩,簡直就是不良少女,一天到晚就只會和男孩于鬼混,書也不念。」
他厭惡的口吻又令她感到一陣疙瘩,穆涵微微蹙起眉,如果他連自己的外甥女都批評得這麼一文不值,那她實在不敢想像他見到曼琳時會是什麼嘴臉。
這個假想讓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想她或許只是不喜歡念書而已,年輕人總是好奇又好動些,也許她有別的才華。」
「她現在連書都念不好,將來還能干什麼?」在他的觀念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話不能這麼說,不是只有念書才有出息的,社會上還有各行各業,不管是白領或藍領階級,只要認真工作都會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