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罵,可把所有武林正士都罵進去了,古灝默不作聲的聳聳肩,陸祥雲則是一臉啼笑皆非。
「說起來,這丑事是趙龍成和蒼鷹幫的前任幫主結下的梁子。當年才貌雙全的女俠林沅君自設文武擂台招親,前來比試之人何止上百,要不是老頭子擔心委屈了佳人,還真有些躍躍欲試呢,哈!」他亮如洪鐘的自嘲幾聲,這才繼續說下去。
「藏劍山莊莊主趙龍成早就仰慕林沅君,他文才武術樣樣皆精,輕而易舉的擊敗群雄,眼看就要娶得美嬌娘,哪知突然在最後一刻冒出個程咬金,硬是將他擠下擂台,這人正是鼎鼎大名的蒼鷹幫幫主。在林家極力的阻撓反對下,林沅君依然信守承諾的嫁給了他,只是她並來隨他回到蒼鷹島,而是找了一處靠海的鄉下隱居起來。但趙龍成一直心有不甘,由怨生恨,幾年暗地追蹤下來,總算讓他找到林沅君的下落。他強行擄走了林沅君和孩子,還以孩子的生命要脅林沅君就範,不過她在一年前剛去世了。」
連這種事都能翻出台面,實在不得不令人佩服。「那孩子呢?」陸祥雲好奇的追問。
「你听過近十年來,出沒江湖的殺手堂組織嗎?」
迸灝點點頭。「嗯!他們殘忍血腥的手法令人心寒。」
「他們就是趙龍成一手訓練出來的殺手,那孩子也是其中之一。」
這秘密驚得兩人啞口無言口的互瞧,堂堂一個正派人士竟做出這種令人發指之事!
「這回古公子交托之事,已圓滿辦成,小老頭去也。」
等了好一會兒,不再有聲音傳來,想必人已離去了。陸祥雲這才開口道︰「這老頭當真古怪,居然連酬金也不要?」
迸灝笑著搖搖頭。「不是不要,而是等到需要的時候才要。」
這個人情雖是欠著,但萬事通可精得很,要傲月山莊莊主的人情,可比任何酬金來得有價值多了,古灝自然明白這層用意。
趙龍成陰狠狡詐,手段之惡毒令人不齒,但此刻古灝心頭的隱憂即是因為蝶兒,對方這麼大費周章的嫁禍,企圖動用官方和傲月山莊的力量,自然是想借刀使力的毀了蒼鷹幫,並親手凌辱蒼鷹。也許趙龍成並不知道蒼鷹早巳易主,不過他懷疑就算趙龍成知道了,也絕不會放棄雪恥,極可能父債子償的報復在蝶兒身上。
「明早我們即刻動身回山莊。」古灝突然宣布。
聞言,陸祥雲幾乎可以猜出原因,「你想他們近日會有所行動?」
「嗯。」這正是他擔心的,這里仍是藏劍山莊的勢力範圍,他無法保護蝶兒的安全。
兩人快馬加鞭,只花了一天的工夫,天未亮就已風塵僕僕的回到梅家莊。在通往儷園的小徑上,眼兄院內三名昏睡在地的守衛,古灝是又驚又怒,難道他回來遲了?
他恐懼的沖往儷園,陸祥雲緊跟在身後。
儷園外兩名守衛橫躺在門檻上,古灝越過他們,奔向房間,但是空蕩蕩的房里,哪有綠蝶的蹤跡?
他慘白著臉飛奔出來,陸祥雲正解開守衛的穴道。
「這是怎麼回事?」古灝一把拎起守衛的衣領,焦怒萬分的質問。「是什麼人劫走蝶兒?」
兩人昏沉沉的轉醒,茫然的互看一眼,惶恐的跪下齊聲請罪。「屬下該死!二更天時,突然听聞一道聲響,還來不及查出是什麼,一粒石子突然擊中我們,然後……然……」
「不必問了!」古小寅突然走了出來,紅腫的雙眼顯然哭過。「錄蝶姊走了。」
「走了?」古灝一個箭步來到邊身前,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寒著瞼問道︰「什麼意思?」
「綠蝶姊的手下來救走她了。」
「你怎麼知道?」,
「綠蝶姊來向我道別,她說……她說今後不會再見面了。」才說完,古小寅已傷心欲絕的泣不成聲。
迸灝如遭電殛的放開她,一語不發的瞪著她半晌,痛苦的臉色顯得死白。
第九章
冷艷如繞過彎彎曲曲的九曲橋,老遠就看見四角亭內那抹孤獨的身影,她不禁感到心疼。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幫主自海里撈起了奄奄一息的蝶兒。她奇特的發色和綠眸嚇得大伙直嚷不祥,但幫主卻獨排眾議,堅決留下蝶兒,並且視如己出,全心全意的教導。
蝶兒不但冰雪聰明,膽大心細,更是極難得的練武奇才。蝶兒十五歲那年,在蒼鷹島三年一度的武技大賽上,技壓群雄,勇奪冠軍,令眾人感到驕傲無比,但她卻難過的哭了。她知道此後蝶兒的路將會是艱鉅坎坷的,因為在人們眼中,她不再是個女孩,而是蒼鷹的繼承人。
蝶兒的堅毅和強悍,讓她忘了自己終究是個女兒身。有時她會在蝶兒眼中看到迷惑和矛盾,因此蝶兒偶爾會褪下男裝,暫時忘卻做為蒼鷹的沉重負荷。
照顧她十多年,與她情同母女的冷艷如,自然明白綠蝶的心事。她俏聲走進涼亭,在綠蝶身邊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那是一雙修長而堅毅的手,因長期握劍而不若一般女子的細致柔軟。
「蝶兒,怎麼了?為什麼失魂落魄?是為了……古灝?」
綠蝶猛地一震,她抬起頭,憔悴的面容有著她所不願承認的脆弱。「不!蒼鷹是絕對不會談感情的。」
「蝶兒....」冷艷如嘆口氣。「你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個女人,也需要愛情的滋潤和撫慰。」
「我不知道怎麼做個女人?」她整個人被酸楚復雜的情緒所擊潰,綠眸涌起了難言的痛楚。「這些年來,我只知道要堅強,要冷硬,要無情。」
可憐的孩子。冷艷如疼惜的輕撫著她的愛。「但你卻無法遏抑的愛上他?」
綠蝶猝然起身走向池邊,心痛顫悸地緊握住欄桿。只要一想起他,她總感到心口一陣強烈的絞痛,她閉上眼,發出一陣酸楚的笑聲。
「愛?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不知道該如何敞開自己去接納感情,我又怎麼可能愛他?我們之間有的只是敵意。」
「蝶兒,你錯了。你只是以憤怒和恨意為盾牌來抗拒自己對他的愛,你難道還不明白?無論你怎麼否認和掙扎,都無法逃避自己的心。」冷艷如如悲傷的搖著頭,含著水氣的眼中寫滿了深深的了解和同情。「傻孩子,你對他若沒有愛,何苦如此牽腸掛肚,痛不欲生?去找他吧,把話說清……」
「不!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從來就沒有。」那蝕骨的滋味教她心腸寸斷,痛苦不已。綠蝶痛苦的吸口氣,堅決的口氣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他娶他的紀岑語,我有我的蒼鷹幫,各不相干。」
她是蒼鷹!不管對古灝是愛也好,恨也罷,都必須徹底的忘掉。
只是……她該怎麼才能忘掉他狂烙在自己身上的印記?忘掉她心中那無邊無際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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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個月來,城里熱鬧滾滾,馬路新聞一條接著一條,可真忙壞了那些長舌公婆們四下奔走,爭相走告。
繼紀家小姐被綁又被釋放,古、紀兩府婚事的熱鬧新聞都還沒炒完時,昨日又不知打哪爆出一條驚天動地的駭聞--
紀家小姐懷球待嫁,傲月莊主做了現成的綠帽!
這立即引起軒然大波,短短的一夜間,城里大戶小戶,上至富豪下至乞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人是幸災樂禍,有人是扼腕嘆息,但沒有人對這消息感到意外,因為這原就是大家私底下互咬耳朵的猜測。
只是後來因兩家婚事定案,人們自然認為堂堂的傲月莊主,肯定是在下聘前就做了一番「檢查」,驗明清白,種種懷疑聲浪才如霧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