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妹,你今天非得說清楚不可!」
「滾出我的房間啦!」上官翎再也隱忍不住,發火說︰「誰是翎妹?都滾出去!」
「妹妹怎麼能用這種口氣和哥哥說話!」上官翱皺起了眉頭,「你實在太不像話了!」
上官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她的大哥和二哥都給趕出房間,落了門栓,想落個耳根清靜。
「你到底跟你嫂子說了什麼?」
看來,她的兩位哥哥還是不放棄,想從她這里探出一些虛實,畢竟他們已被迫睡在書房一宿了!
「飄香居的姑娘說什麼,我就說什麼。」
「老天,我就知道。」上官翊拍著額頭,因心中不祥的預感成真而叫苦連天。
「女人真是醋壇子!」上官翱也跟著嘆了一口氣,「過往的年少輕狂也要追究!老二,你說該怎麼辦?」
「當然是矢口否認!」上官翊可是模準了女人的微妙心理。
「對了,翎妹她怎麼也苦著一張臉?」
「听說爹打算強迫她就範,換回女裝……」
「早該這樣了!」上官翱揚起快意的笑容。
趴在門板上偷听的上官翎愈听愈不是滋味,正想捶胸頓足發泄一番時,突然間模到了貼身收藏的玉蝶。
她頹然地坐在門扉下,再度用手指輕拂玉蝶的雕紋。
他現在在做什麼?
緩緩的,她陷入思念他那一雙溫煦眸子的光芒中!
**********
「不要跑,小姐,姑娘家不會這樣拔腿狂奔的!」
上官翎轉身向保母扮了個大鬼臉,不跑才怪,被逮著後,她可有罪受。
這個保母不知是她老爹從哪里請來的神聖;武功一流,這還不打緊,女紅烹飪,她更是精通一把罩,上官宏毅請她來的目的,就是專職教育上官翎,把她改造成窈窕淑女。
上官翎自然不會輕易就範,整天就是和保母大玩捉迷藏。
當上官翎的身影竄到前廳時,忽爾以眼角的余光瞟到一個熟悉的黑色人影。
「孤雁?」她興匆匆地撲上去,拉他的衣襟。
迎上來者的真面目後,她的笑容凍結了!
身形仿若,但不是孤雁!
「四少爺,他是大爺的客人!」江邦瞧出她認錯了人。
「你沒看過人啊!」上官翎認錯人已夠不樂了,偏偏眼前這個客人不知死活地直盯著她瞧。「陳公子,這邊請!」江邦趕忙引開這位為上官翎美貌所失魂落魄的賓客。
這位凍公子可關系著一筆高達五千兩黃金的生意!
上官翎落落寡歡地搖晃著近在咫尺、迎風搖曳的柳樹,百無聊賴地折著柳葉。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有些莫名其妙的思念著孤雁。
前幾天她練箭時,一箭中矢,她狂跳欣喜時,腦里浮現的竟是孤雁的人影。
她原本以為沒什麼大不了,想著一個朋友並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但是,這幾天,她對他的思念不但沒有稍減,反而與日俱增。
不管在何時何地,不管快樂或悲傷,不管她在思念或是失神,不管她在做些什麼,孤雁的影子都會無聲無息,以壓倒性的力量入侵她的記憶,佔據她的思想。
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會在她的耳畔近乎真實的再響一次,他抱著她逃過花燈一劫的情景更是如影隨形;和她攜手相伴逃命的驚心動魄,仿佛也能重溫,而在客棧房里,他因怕她接近,而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更是惹得她常出神傻笑。
罷開始的感覺甜滋滋,這種感覺只能用美好來形容;後來卻很苦澀,她再也不能從回憶中得到歡笑。就算笑了,隨即交替而來的感覺卻是心痛心悸,難以自己。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難過的感覺,她有些慌,有些害怕,愈叫自己不要想到孤雁,卻反而陷得更加厲害,茶飯不思。
她向來無憂無慮不知愁,加上上官宏毅把她當做女兒,並不讓她插手操心家中的商務,所以活潑好動的她近乎是整日游手好閑。一旦感情竄入她的生命,降臨在她的身上,她所受的沖擊就絕非尋常。
反正,她就是愈來愈形憔悴,逐日消瘦,終至纏綿床榻,患了洛陽名醫束手無策的心病。
她病倒的事,騷亂了整個上官家,引來上官家老老少少的關心。
首先發難的人是她的親生母親範倩倩,她哭著咒罵上官宏毅,說是兒子病倒都是他的責任,要不是他不肯認翎兒是他的兒子,還迫她改換女裝,上官翎也不會病倒。
上官宏毅原也以為上官翎是為了逃避回復女兒身而裝病,後才真正體會女兒的病勢來得凶狠,彷佛隨時都能將往日健康活躍的上官翎吞噬。
他不惜巨資邀請名醫,得到的卻是他們一個個搖頭嘆息,驚得他生平第一次手足無措起來。「翎兒?」他喚了女兒的名。
上官翎的精神渙散,很難集中,過了許久,才將無神的眼光落在老爹的臉上。
「今天精神有沒有好一點?笑一個給爹看好不好!你向來最愛……」
上官翎笑了,卻比哭還令人心疼,發白的雙唇直哆嗦。
「翎兒!」上官宏毅再也不能按捺,棒著女兒瘦削的手,老淚縱橫。
多日來不言不語的上官翎好像是被老父的淚水給驚醒。
「爹,你怎麼哭了?」上官翎有氣無力地嚷了起來,「男子漢大丈夫是不哭的!我是爹的兒子,所以我從來不哭!」
「翎兒,你肯說話了?」上官宏毅喜出望外。
上官翎听著老父的話,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怎麼了?」
「你病了,不過很快就會好的!」上官宏毅又燃起了希望,趕緊吩咐下人去張羅一些珍貴滋養的補品。
晚些時候,上官翎的六位兄嫂,及妹子上官翩翩一同來探視她的病情,見到她的氣色比前幾天好上許多,個個都眉開眼笑。
上官翊知道她愛熱鬧新鮮,登時說了許多有趣奇妙的事,憑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早該逗得上官翎心花怒放,但此刻上官翎卻心不在焉,毫無笑意。
「翎弟,你在想什麼!」上官翱為討她歡心,還破例叫她為弟,「你要什麼?大哥定會替你辦到。」
「我……」上官翎只是頹喪地搖搖頭。
她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哥表白自己真的沒什麼,只是因為思念一個人而痛苦不已,心神皆碎。一個男子漢不該像她這樣軟弱無用,她這副病懨懨的模樣怎麼配做上官宏毅的兒子?但她愈想提振精神,卻反而更舉步維艱,混身無力。
「那你好好休息,想好了,再告訴我!」上官翱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
上官翎虛弱地說了聲,「謝謝你,大哥!」
一群人魚貫退出上官翎的房間,但並沒有馬上散去,反而圍成一個圈圈,討論上官翎的病情。
「她向來很少生病的!」上官翩翩難過地說著。
「我想元宵夜,她徹夜未歸,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她從那天之後就怪怪的!」
一直沉默的上官翔突然開口了,「我已經查過了!」
「真的?快說!」大家一時七嘴八舌地催促他。
「我前幾天遇到有天下第一名捕之稱的展獲,他說,他在元宵夜曾遇過翎妹,翎妹和‘飄香居’的姑娘到悅來客棧……」上官翔愈說愈小聲。
「兩個女人……」上官栩皺起了眉頭。
「都是你們這些哥哥帶壞了她!」解語藉機發揮,瞪了上官翊一眼。
柳兒也覺不可思議地說︰「難道她為一位姑娘家病相思?」
「病相思?」上官家三兄弟異口同呼。
他們的嬌妻各自給了他們個白眼,好像在責怪他們這麼簡單的事也沒看出來。